书城玄幻奇幻玉颜乱:帝京烟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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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出宫的车驾只是一辆黑马车,没有过多的带侍卫,不足十几人一行,看来亦不过是个平常的大户人家。

景佑没有骑马,陪着苏沅坐在车中,黑色的貂裘映衬着玉色的侧脸,风神俊朗。

苏沅只是淡笑着看他,一直直看,看到景佑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脸笑,“听说北方民风纯朴,沅沅,你此时有……”

“不要说……”她弯唇笑,不要提起北方,提到那些,她就会不知道怎么面对面前的人,今晚,她愿意暂时忘记一下,只剩下年幼的快乐。

她亦是自私,她也要一点宽容,无论对谁。

景佑有些难过,微微楞,还是笑,“白……他”

他还是忍不住,到底是忍不住,只是那几个字还是道不出,苏沅微微侧目看他。

微低了头,略微弯着的腰,只能想到那几个字,清雪压竹,只是如此,才配他身形。

他是如此好的男子,应该得到这世间最好的女子的倾慕和终身相伴,只是这个女人不会是自己。

苏沅掀开帘幕,兴奋的道,“是不是还有一个月就到春节了,你看好多年货在卖。”

景佑也趁机转移开话题,拂去飞进来的雪花,此时的大街上真的有很多的红色灯笼和鞭炮,有一串串的糖葫芦,串的喜庆。

苏沅吆喝着马夫买来给她,马夫探寻的看着景佑,景佑点头,马夫只能停了车一溜烟的去买。

苏沅在身后板着小脸喊道,“随行的每人一串,我出钱。”

说罢笑意盈盈斜睨了一眼景佑,“现在我这个公主丝毫没有威力,哼……龙游浅水遭虾戏。”

景佑温和的微微弯唇,马夫师傅的糖葫芦果然买了十几串,吆喝着分给大家,一时之间,那些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却没人手执一串糖葫芦,景佑不**得莞尔。

苏沅更是早就笑的不行,弯了腰只是笑,咯咯的不停,景佑扶正她身子,拉近自己的怀里。

苏沅没有挣扎,他欲拉她手,只是寻来寻去,却没有找到。

苏沅的手紧紧的牢牢扭结了放在裘皮里,她不知道这时候的十指相牵会是怎样的温度,只是自己已经不能做到,可是却也不知道怎么拒绝。

玉纱坊的灯笼早就红红绿绿的挂上,朝颜正在带着一群人清洗挂匾。

红色的半身披风,脖颈袖口处滚了雪白色的绒边,白色长裙曳地,乌发没有挽起,顺直的柔柔披在后面。

苏沅下车,面对着眼前的匾额,背对着自己的女子正在指点着怎么挂上匾额,一直没有留意身后。

“老板娘,三大壶女儿红,白斩鸡配萝卜牛肉,不要萝卜!”

朝颜的背影,削肩一颤,没有立刻回首,“只剩下汾酒,没有鸡,八宝鸭子配苦菜要不要?”

苏沅笑,“要,只要你有,我都要。”

她回首,微皱了眉,忍住泪,甩开手里的绢布手绢,大踏步上前,没有丝毫的迟疑,将眼前的女子一把揽进怀里,苏沅也是紧紧的抱住朝颜。

那些雪花一点点的落下来,景佑微微红了眼圈,却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立在雪中看着。

连身后的李亮将军都有些悲戚,感动的竟然也微红了眼眶。

朝颜抿着唇,只是笑,眼泪却一串串的流下来。

苏沅却怒气冲冲的又哭又笑又生气,“你说,你说,你怎么跑到这来享清福?你当初怎么说我的,武陵轻薄儿女,此时自己呢?我不管,我要留下来蹭饭,我不走,再也不走……”

说着只是揽紧了朝颜,那她的柔软衣襟拭泪。

朝颜哭着推她,每次推开又不松手的拽回来,只是哭哭笑笑,“你还说,你都多久没个信,你知道不知道我惦记你,知不知道,父皇走了,我自己有多难?”

苏沅也哭,只是抱着哭,有那么多的埋怨,那么多的想念,那么多的委屈,只想对着眼前的人说。

“姐……”苏沅唤,轻声的唤,“姐,我好想你,好想!”

朝颜看着她的泪眼,白色的雪映亮了互相的脸庞,“我知道,我也是……”

相拥着只是哭,喜悦的时候,原来眼泪可以这么痛快的留下……

能有这样一个人,相知相拥,在她说想念的时候,她说知道,原来都明了。

多么难得?

苏沅拉着朝颜,两个人唧唧呱呱,笑笑闹闹的一折腾就是几个钟头,景佑因为正在准备正是接权行登基礼,本来执意留下来陪着她们,可是宫中几次来催,景佑无奈对着苏沅苦笑。

苏沅也笑,却笑的宽容,“回去吧,我和姐姐今晚上估计要讲话到很晚。”

景佑轻轻的抚了一下苏沅额前的碎发,看着她笑,“记得晚上要盖好被子,天凉,我明天接你回宫。”

苏沅点点头。只是浅笑,眼睛弯弯,灿若星子。

景佑的黑色马车很快隐没到夜色中,现在这个男子再也不是玉乾殿上那个少年将军,他即将是一个王朝的主宰,这片天地的君主。

他再也不是简单的安景佑,就好似自己早就不是苏沅,她还是北纥皇后。

即使谁都不忍心提,可是谁都不能否认。

“沅沅!”

朝颜的喊了几声,她才恍然回首,看朝颜笑着看着自己。

“我们回去吧。”

朝颜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牢牢拉住苏沅的手,一直走进自己的小筑去。

紫色流苏长长的垂下,诺大的一张床在屋子正中心,四下紫色薄纱垂下,床是梨花木,雕刻着简单的花鸟星月,如此简单的雕刻却越显的欢悦可心。

屋子外是大厅里,都是时令的花草,此时多是水仙。

苏沅喜花,看了不禁上前凑过去闻。忽而回首看朝颜,“姐姐,你找到自己的金盏了么?”

朝颜一笑,眼眸微垂,摇摇头,有点点头,最后还是摇摇头。

苏沅微微莞尔,也低了眸。

幼年之时,曾经听李姑姑讲过,水仙是一对夫妻幻化而来,丈夫叫金盏,花开单瓣,下面是白色大瓣,上面有黄色的小瓣,团成一圈好似酒盏。妻子的花叫做百叶,顾名思义,是重瓣,白色花瓣中有金色,金色中又有白色。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夫妻。

是一对可怜的夫妻,相传天气干旱,为了寻找水源救人最后身死,落入水中幻化成花。

从此有了水仙……

只是年幼之时只是感叹这对夫妻可怜,只能身死之后犹可化作花,生生世世在一起。

现在才明白,能够有一个自己真心喜爱的人,又能彼此倾心,生生世世在一起该是多么好的事情,即使是幻化成花,也是幸事。

朝颜和苏沅并肩躺在紫色的大床上,软软的带着水仙的香气。

“他对你好么?”朝颜懒懒的开口。

苏沅侧首看着朝颜,眼中有点点的泪痕,咬着唇良久,“很好,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真心对待另一个男子,可是谁知见到他。”

朝颜悄悄握住苏沅的手,“沅沅,你知不知道,你对着我们的时候,即使掩饰的再好,还是会被一眼看穿。”

苏沅点点头,不禁哑然而笑。

“你今天对着景佑一直笑一直笑,可是我看得出你的喜悦,却看不出你的爱意,以前那种发自内心的恨不得所有的心和意都给他的样子,没有了!”

苏沅凑近朝颜,伏在她颈窝撒娇,“还是那么一阵见血,什么秘密都不给我留。”

朝颜嘿嘿的笑,拉着她问白瑾晔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沅坐起来比比划划着讲,白瑾晔的伟岸身形,白瑾晔的薄唇,白瑾晔的剑眉,白瑾晔的深眸,白瑾晔的铁血和霸道,白瑾晔奋不顾身救自己,白瑾晔……

朝颜只是听,一直不插言,只是静静的听,偶尔侧首微笑。

到最后,苏沅将事情讲到赫连懿,朝颜豁然明了,啊了一声。

“沅沅,这么说,景佑一定是和赫连懿做了一笔交易!”

苏沅点点头,“依我看不错,否则赫连懿是不会轻易将我交出来的!”

朝颜静静的看着苏沅,看似轻描淡写的问道,“白瑾晔的军队在城郊驻扎了将近一个多月了,好似自己诺大个王朝也不要了般。”说着微微侧首,“沅沅,老实说,他是不是要一统天下,准备起兵玉京?”

苏沅看着朝颜,知道自己在她面前说不了假话。

点点头算作回答。

朝颜也点头,这些天,朝颜再也没怎么见过白三,其实是自己有意躲着,此时多半确定他是白瑾晔的人。

朝颜忽而笑,“沅沅,你放心,我知道你已经够为难了,我不会再要求你做什么,你只要保重自己就好。”

苏沅感激的笑,“姐姐,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有一件答应父皇的事情,做完了我会走,天下之大,总有沈朝颜容身之处,崇阳公主一举一动世人关注,此时的玉纱坊坊主却几乎没有人会过问。”

苏沅知道朝颜没有说出是什么事情,多半是顾虑自己身处夺位是非之中,不愿自己在操心,自己也不问。

“姐姐,我和白瑾晔……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我怕他和玉京的战事一旦开始,我们的姻缘也就走进了死胡同,我做不到踏着那么多自己亲人国人的尸体追求自己的爱情。”

苏沅抱了膝坐着,一脸苦恼。

“我们都是痴人,有些事终究是挣不脱,其实我倒觉得其实天下一统也是好事,不过景佑和白瑾晔此时都准备的很充分,到时候鹿死谁手也不可知,不过于你都是痛苦。”

苏沅点点头,只能望着窗外苦笑。

“沅沅,我倒是劝你,问好自己的心,到底该怎么做,想好后别再给自己犹豫的退路,人生终究该有所抉择。”

苏沅看着朝颜暖暖一笑,“姐姐,我会的,只是我还要等一等,我想弄清一些事情。”

朝颜点点头,“可是,不要再让更多的人伤心了。”

她也抱膝看窗子外,那些雪花飘飘洒洒的扬了一天一夜,那些芜杂的,纷扰的,好似也就此被掩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沅已经抱着自己的胳膊沉沉的睡去。

超眼看着她略显青的眼圈,知道一定是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自己慢慢抽出胳膊,披了长衣走出门去。

黑衣的人影飘过,俯首跪拜,暗黄色的娟条正好抛进朝颜的手中,人影又倏忽而去。

清晨的时候,苏沅被鸟雀声吵醒,身边的朝颜兀自睡的沉沉,向来她最爱睡懒觉,苏沅爬起身来看朝颜睡的脸微红,嘴角含笑,心内温软,好久没有如此姐妹睡在一张床上,秉烛夜谈。

不过是一晌贪欢。

坐起身看屋外已经停了的雪,漫天阳光下,熠熠生辉,璀璨的白色光芒映的一天一地的明媚。

“小坏蛋,不许起来,昨晚上一个劲的拽我的被子,再睡一下……就一下”朝颜皱着眉眯着眼,说着拽下苏沅,苏沅也笑着推搡着,“不要……”说着咯吱她腋下,搅得朝颜笑的喘不上气来,再也睡不下。

朝颜不再玩闹,躺着还是不动,闭着眼目笑着漫不经心的说道,“沅沅,我有个很喜欢的男子,我想嫁给他!”

苏沅蓦然一惊,“啊?”

朝颜扁扁嘴睁开眼睛,瞪了一眼苏沅,“呃……你都嫁了人的人了,还不许我这个孤家寡人动动春心?”

苏沅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笑,忍不住好奇,随即凑上前来询问,“是个什么样的人?”随即加上一句,“他,可是身在朝堂?”

朝颜眼中晃过一丝不安,苏沅虽在自己面前如平常女子般娇憨,但是到底不是平常女子,一言必中要害!

朝颜摇头,笑的一丝无奈一丝坦然,“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随即低头看苏沅,眼睛眨眨,笑的狡猾,“不过,我必须嫁给他!”

苏沅心内一颤,却没有加言询问,伸个懒腰,白了一眼朝颜,“这么着急嫁人,说吧,要多少嫁妆?不过……”说着低头,怨恨的扯了下嘴角,”我现在不再北纥,要不我一定置办一份最豪华的嫁妆给你,可惜了……不过没关系,我以后补给你!”说着盈盈看着朝颜,朝颜皱着眉头打量苏沅,“我的皇后,我不小曾经也是个玉京长公主,估计这天下的富贵也看尽了三分,你还拿那些东西来搪塞我。”

苏沅点点头,假意看着赞扬的看着朝颜,“很好,我可省了,就等你这句话呢!”

朝颜恍然大悟般上前就掐苏沅,正在闹着不可开交,屋外有阿佩低声和男子交谈的声音,朝颜瞪了一眼苏沅,“哼,你的帮手来了!”

苏沅笑着下床,朝颜打开衣橱让苏沅挑衣服,没有宫装,都是简单的民间衣物,却更显的简单雅淡。

苏沅想着挑了件黑色的半身连袖披风也是滚着白色的绒毛边,一件淡竹子绿色长裙。

朝颜看了一眼,没有言语,却也捡出来一件纯黑色的貂皮小袄,月白色的长裙,都是素到了极致。

告诉阿佩要景佑在外面等一会,两个人静了脸,都是简约的长发,没有带任何饰品。

苏沅低头看可看手上通体剔透的玉镯,朝颜也低头看,自己手上一摸一样的一只,相顾无言,都是抿唇一笑,却笑尽了好似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