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奇幻玉颜乱:帝京烟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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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变(短篇赠送,宫廷文,与本长篇无关!完结篇)

一成亲,远走

四月初七,天未亮的魏王府已是灯火通明。

大红的喜袍裹紧我纤弱的身子,巧手婢子绾好飞天髻。镜中是十七岁的明眸皓齿,不加掩饰的国色倾城!父王送我出魏王府邸,步上高高的鸾车,车尾三百宫人丽冠京华,步履逶迤,一带粉烟仿若早春桃花在这汴京城内妖娆绽放!车子缓缓驶过八街九陌,四围的百姓争先恐后,争先目睹宣炀公主的绝世容颜。这就是我的家族赋予我的,众星捧月般的优渥。

我叫符灿。

我的父亲是当朝的宰相,魏王符彦卿。权倾朝野如他,即便是皇上也要礼让三分,七岁上,我粉妆玉琢,团团孩气时被认作圣上义女,封宣炀公主,圣上少子嗣,真心疼爱我,瑾妃娘娘笑言,阿灿是这未央宫最受珍爱的明珠!亦将是整个天朝宫阙中最鲜妍的女子。

而今天我将要成为晋王妃,成为这天朝宫阙最受瞩目的一品命妇。

甘泉宫中,瑾妃娘娘亲手为我带上步摇簪,细细饰好花钿,沾上合欢花朵,丝丝的粉色花瓣,淡淡映红我的脸庞。

瑾妃娘娘微微的笑,攥紧我的手。慈爱的笑:“我们的阿灿终于要出嫁了。”

出了宫门,直奔安远门花轿停在敕造的晋王府前,我的夫君晋王柴荣,已故柴皇后的亲侄,皇亲贵胄,而这仅仅只是名分上赋予他的瞩目,真正的他十几岁随军入伍,纵横捭阖,疆场拼杀,是整个帝王霸业不可或缺的臣子。匡扶社稷,国之肱骨,百姓视之如神。美女英雄是这汴京城中人人称道的良配。

复杂的礼仪在晋王府歌舞喧嚣下渐渐落下帷幕,我在高高的喜床上静静等待我的良人。贴身的丫鬟茹儿,轻轻耳语,驸马本要进来的,可是刚来了两位将军,说是边关来了信……

我一惊,门口却已经被一位莽撞将军敲开,他扑通跪倒,急切道,公主恕罪,大军压境,晋王已代十五万精兵远赴边关。

洞房之夜,晋王竟不辞而别,寒意泛起。我掀开喜帕,怒斥:放肆!本公主新房也是随便就闯进的吗!

那将军皱紧了眉,一时愣住,再不言语。

更漏声声,堂堂的宣炀公主竟被冷冷丢在新房之内,阖府上下齐齐的看着我不知所措。我抿紧了唇,再也忍耐不住。

备马!我高呼。带着三十家丁,我顺小路向晋王大军驰去,终于在两个时辰后将马横在晋王军前,侍卫围上来,身边家丁上前解释阻拦,红色嫁衣在夜色中分外妖娆。我摘下凤冠,散发下马,奔向晋王。

黑马银甲,不怒而威,我的良人。站在他的马下,我微微抬头,施礼。注视着他道:大军压境,王爷理应以国事为重,符灿不敢怨言,只望王爷平安归来!

符家的女儿岂是让人轻视的,越是埋怨,越要不动声色!

他冷俊的脸温暖无奈的神色:王妃,夜风冷寒,请回吧!拉下身上披风附在我身上。

我不语垂首,只是拉紧披风。听到他低声道:柴荣对你不住,但愿我回来,你能等我在晋王府。垂头看我,马下寒风紧紧,我一腔凄苦委屈,却硬是咽回,双目对视,仿佛亘古般绵长。马声长嘶,他再不回头,驰骋而去!

大军在黑夜中渐渐走远,我立在军后,神色黯然。一年前,我那慈爱的父王一封送往契丹的信被我无意在书房见到。祸患便已被种下。那是叛国的死罪。却是,出自我风雅恍若神仙人物的父亲符彦卿之手。

爹爹要篡位!晋王是何等人物,岂能毫无察觉。大婚之夜远走到底是边境告急还是不愿面对即将是叛臣之女的我呢!

惊变*定局

早春三月,玉泉宫中一片歌舞旖旎春色欢!那日正是柴皇后寿辰!

席间挺立玄衣少年,刚从边疆战场凯旋回来,满身风尘,舞剑,剑尖飞舞处,仿若暗夜精灵出没,属于一个男子的顶天立地震惊四座。那些席间子弟的舞文弄墨顿时失色,各个失意之态顿现,再无初始的潇洒与骄傲。唯独的柴荣将军,淡然却不容轻视。我肃然站起,朗声对柴皇后说:“阿灿如若嫁人必嫁柴将军这样男儿!”说到这,抬头看你,只觉自己满身勇气,双颊火辣,却微笑。你却一如开始的坦然,静静看我,刚毅的面颊看不出欢亦无不欢。我低头再道“请母后许了吧”眼角瞟过你衣襟,黑色,暗到我内心自觉有些许的卑微。第一次感觉无力的期许与喜悦。

那一年的符灿刚满十岁,尚不到及笄的年龄。

皇上皇后哑然失笑。席间文武也被逗乐!

柴皇后雍容欢笑,“如若阿灿愿意,是我柴家儿郎的福气呀!”

我高兴的提裙走到席中央站在你面前,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眸看住你,“我要你的佩剑,可以吗?”你浅浅笑,弯弯嘴角。从靴中提起小小的匕首交给我,“你拿这个,不重可以护身。”随即转头走开,只留黑衣背影。

童稚的誓言,转瞬既忘。我却从未忘记过。七年之后当我真正成为晋王妃时,我的良人却为国御敌,远走边关。你仍是只留背影给我。

被遗落在晋王府的日子里,我每日看看书,偶尔与茹儿下棋,回魏王府探望父亲。倒也悠闲!

一日,四更天里,忽然惊醒,一身冷汗。茹儿递上热的手帕,我的手却颤抖着不能接过,来自女人家的直觉告诉我,京都今夜恐怕不安宁了。吩咐备车,我要进宫。茹儿伶俐的帮我梳妆,外边家人报,王公公求见!老奴伏地,哀声道,皇上二更天里,驾崩了!我一惊。竟是这样快。

车马飞快,一路冷汗夜露打湿我的额头。

刚进宫门,京中驻军统领李岩便跟上来,不离寸步。我问他,符相到了吗?

到了许久了,在未央宫。冷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看着他,他必然是有话要对我说的。

王妃,满朝文武都已被符大人安排候在崇德殿。符大人已调遣京外五万精兵围住京都。

心中一寸寸灰下去,父亲到底是反了。

我注视着,眼前仍是二十岁,风华正茂的驻军统领,肃然道:京都混乱,储君晋王远赴边疆,李岩,此时正是报效朝廷之时,你可愿意护住汴京周全!

竟没有丝毫的犹豫,李岩跪地起誓:李岩但凭王妃调遣!愿护京都平安!

父亲与晋王翁婿之间的战争已不可避免!权利相争,父亲弑君已成定局,我不能让年老的父亲踏上这条不归之路,这路上要铺垫的鲜血太多了。我要我的夫君君临天下,也要守护我的父亲安享晚年!我要阻止这场变乱。在晋王府等我的夫君回家。

我带着三十护卫直奔甘泉宫,宫门前老奴不敢拦着我,我留下侍卫,一个人走进去,一如每次探望瑾妃娘娘,以年近四十的瑾妃美丽而雍容,柴皇后归天后,便是她统领后宫。

“娘娘”我垂眸皱眉,“阿灿来看您了

瑾妃白衣如雪,长长的发黑色绸缎般垂下。眼神却是涣散的。

“阿灿,皇上去了。回过的头,看向我,脸色惨白着。

“娘娘节哀,身体要紧。”

“阿灿,我以为我会很开心,因为我终于为你父亲做了一件事。”我真的猜中了,却内心无比酸楚。

瑾妃泪流满面,“可是,他是无罪的,他对我很好,我却杀了他。

我凑上前去,抱住飘摇的身子,这个可怜的女人。

许久听到瑾妃哀哀的声音。

“阿灿,那时我也是你这般年纪,春猎的围场上,我第一次看见彦卿,他那样的神武呵!全场上下,上至太子,下至侍卫,没有人能够及得上他万一!”

东方已渐渐泛白,天亮了。

瑾妃的脸上淡淡的红晕,仿佛回到十七岁的猎场上。

我不语,安静的注视她,示意她讲下去。

“他也是欢喜我的,他不久便找人告诉我他会像皇上请求赐婚。我那时那么的高兴,可是等来的却是皇子选妃,而我名列第一位。”

瑾妃突然的扑倒在地,眼泪扑簌簌的掉落。

有下人禀报,宰相符彦卿求见。

“请宰相大人进殿!”我低声说。

我的父亲大踏步的走进甘泉宫,看着他刚刚被他嫁给储君的女儿和为了他弑君的女人,浮现安然的笑容依然一如太平盛世。

“阿灿!”微微的震惊。

“父亲,我都~~都知道了”我苦笑,“你这样做会遭到全天下的人反对。父亲,为什么呢。你已经有这样的权势了!”我慢慢的跪倒。

“父亲,这一次,我不能和你站在一起了。”眼泪掉下来,抬头对视,只一眼却仿佛看遍生死。

侍卫已将甘泉宫封锁。假传瑾妃旨意带父亲来甘泉宫宫女是我派去的。父亲,但愿你明白,你将女儿嫁给柴荣的那一天,你就应该知道,我是晋王妃,我只能让我的夫君成为这天下的主宰。而我希望您可以不必参与这些宫廷乃至天下的杀伐,我要保护您,也要保护他,我必须有所选择。

我退出甘泉宫,留父亲与瑾妃囚禁在甘泉宫。城墙上烟火随风飘舞。

各处宫门潜伏的侍卫得到消息,立即封锁宫门。三十精兵已日夜兼程通知晋王回城。

“皇上驾崩,不许外泄,否则,知情者全部陪葬,等晋王爷回来才可大型发丧。”我将旨意传满皇宫。

崇德殿文武百官被囚禁,乱世时,没有人值得相信,这些官员中,不乏重兵在握,威信甚高者,我不能给任何人以机会。

李岩报,城外五万精兵知道符大人被囚禁,由屈重将军带领下,驻兵城下,虎视眈眈。而我们城内兵力不足一万。

“安排所有弓箭手维守宫墙,攻城者,格杀勿论。”李岩发下命令。支持下去等待晋王回城救援,是唯一的办法。

我朝李岩深深一拜:“李将军,京都如若安然度过此劫,符灿此生不忘李将军!”

李岩急急扶住我,“莫将深感晋王王妃大恩,必将竭尽全力。度过明日正午,王爷估计便可回来了。李岩誓死保卫王妃平安。”

天色渐渐晚下来,宫外屈重的兵马却仍无动静。而我却不能睡,天黑后,真正的危险才到来。

茹儿陪着我坐在未央宫中,已近五更,天**明,我渐渐睡去,梦中是晋王银甲威威,骑马而来,我欢喜相迎,却忽然看见屈重的羽箭,飞快的射来。我浑身冷汗,大声呼喊。被茹儿叫醒。外边传来轰轰雷声。下雨了!这雨将延缓天亮的时辰,守城的将士也该劳累了吧!我怎么能睡了一个时辰了呢。

忽听城下鼓声雷动,嘶喊声传入。屈重攻城了!

我和李岩站在城上,墙下将士虽多一时之上却也抵挡不住墙上设下的弓矢。而我们能抵挡多久呢!

风雨不一会,就打湿了我的面颊,茹儿一直在后面为我撑着伞。

“公主,回去吧。身体要紧啊茹儿哀求。有箭射上来,茹儿惊呼。我皱眉,扬声肃然道“今夜战事决定京都安危,这些将士视死如归,保卫我国家太平,符灿岂能只顾惜自己安危。这里没有懦弱的人,再乱说话大惊小怪杖责三十。”说完便紧盯城下再不言语。晋王,因为你,符灿不能示弱!

李岩看向我,正色说“晋王得到夫人如此,是晋王之福,是百姓之福。”

我不语,柴荣,你又是如何看待我呢!

攻城一个时辰后,对方僵持不下。天色已明亮了。熹微的阳光簇簇的照射下来。屈重的兵士却渐渐不再密集,将士心不在焉,队伍涣散。

探子来报,晋王已带兵在后突袭屈重,屈重节节败退,被两军夹击,以危在旦夕。

原来你已回来了,我双手合十,微微笑,提着的心安然下来,斜斜微靠在茹儿身上。

汴京城得救了。你终于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