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一贯天机直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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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彭注)火之为物,太大则炎,太小则冷,要在调和得中,故火必曰“候”。一日有六候,候者吾身之节候。何时之有?吾身静极而动,在月即为冬至,在日即为冬至,在日即为子时,迎此机而与之俱动,则火候在此矣。大抵一阳升为子,一阳降为午,阳升阴降为卯,阴升阳降为酉。所谓“不刻时中分子午”,非必以冬至为子,夏至为午,兔鸡之月为卯酉也。如外丹进火为子,抽火为午,不增火不减火为沐浴,不拘子午,亦不拘卯酉也。

(闵释)此二节,统言身心浑一之工用,专赖一真意主持之,静之力也,敬之至也。其实诚之至,而无息也。真人复示此八十字,不但授学者以运用之柄,且为执文泥象之士,扫除一切丹书眼障而言也。

按,丹法以子午卯酉为四正,进火退符、温养沐浴,皆在此矣。所谓“冬至”,即一阳来复,应进火之时;中逢卯酉,应沐浴之时。其实,此为作丹之法度,皆按比象而言。学者不可泥象执文,求之于晷刻之上也。《入药镜》曰:“一日内,十二时,意所到,皆可为。”每日十二时,但逢阳生符信,随时皆可作丹,不必定为年中之冬至、日中之子时也。观于“活子时”之名称,可知之矣。子午如此,卯酉可知。学者运行周天,务当循指认月,万勿刻舟求剑,至负张祖叮咛之意可也。

乌肝与兔髓,擒来归一处。一粒复一粒,从微而至著。

(彭注)人禀天地真元之炁三百八十四铢,其重一斤。八两,日之精,故曰“乌肝”,即木液也;八两,月之精,故曰“兔髓”,即金精也。金木间隔,假戊己为媒娉,用火锻炼,日生一粒,如黍米大,重一铢八厘。自微至著,积铢而成两,三十日重三十八铢四丝,三百日重三百八十四铢,方圆一寸而重一斤矣。

(闵释)显言只须身心交合,并无别法运用。但以直养无害,自微至著而已。是由“慎独”以至“心广体胖”,其气将塞乎天地矣。

按,乌肝兔髓,即真汞真铅之药物也。此项药物,皆由点滴积聚而成。真铅采自空中,真汞化自身内,用火烹炼以成丹,故曰“一粒复一粒,从微而至著”也。其法有擒来、归合之二者:擒来即采取封固,归合即烹炼凝结也。应用吾人巍巍不动之真意以为之。此意,亦即自然神觉。久久行持,方可成功。《黄庭内外景经》曰:“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以成真。”即此章之解释也。

浑沌包虚空,虚空括三界。及寻其根源,一粒黍米(黍米一作如黍)大。

(彭注)有世界,则有三才;有三才,则有虚空;有虚空,则有浑沌。未有天地之先,浑浑沌沌,浑沌包虚空,虚空括三界。及寻吾身受气之初,不过一粒,大如黍米。此人生之根源,而修丹者之所当知也。故曰:“有人要觅长生诀,只去搜寻造化根。”

(闵释)浑沌者身也,虚空者心也,一者诚也。身包心,心括身,所以至此者,一真意由之也。真意在天地,为造化之枢机,在人身为生化之主宰也。既使由之,仍不妨仍使知之。见得真士工用,其盛大有如此者。

按,自造化之开基而言,则由无极而太极,而两仪四象、万物化生,是即“混沌包虚空,虚空括三界”也。及至原始返终,归根复命,道在由万返三,由三返一,由一归空,故可谓生于混沌而返于混沌焉。修道者则之,由还虚下手,即于还虚了当。末后粉碎虚空,归于无极,而大功告成矣。然自始基言之,实由一汞一铅、点滴积累而成,无异有形世界之起于一也。故曰“及寻其根源,一粒如黍大”也。《椤严经》曰:“空生大觉中,如水一沤。发至华藏世界,则以一毫端藏三千大千世界;三千大千世界,归本于一毫端。”盖自其分别者观之,则三千大千世界甚大,一毫端甚微;自其融通者观之,则一毫端固无异于三千大千世界。其理甚妙,可深长思也。

天地交真液,日月含真精。会得坎离基,三界归一身。

(彭注)心液下降,肾气上升,液与气总名曰液,“天地交真液”也;魂为乌精,魄为兔髓,总名曰精,“日月含真精”也。坎属阴,坎中藏戊,戊为阳土,是阳者坎之基也;离属阳,离中藏己,己为阴土,是阴者离之基也。会得坎中戊土,基始于阳;离中已土,基始于阴,则身心天地、身中日月,皆由真土为之运用,而三界归于一身矣。

(闵释)坎者,身也;离者,心也;坎离基者,意也。坎在先天居西为魄,至后天居北是魄,已流而为精。今统先、后天,混精、魄为一家者,身也;离在先天居东为魂,至后天居南是魂,已显而为神。今统先、后天,浑神、魂而为一家者,心也;惟土居中央,会合四象,实为先后天坎离之基。未尝因先后天而变其所者,意也。惟上士举意宅身以收心,使身、心、意三者浑归一处,不贰不息,鞠养成真,以致盛大而能生物,岂非万物已备于我、三界归一身耶!此丹道之极工,圣人之能事具矣。○此后四节,乃重申精凝神结之工用,并非更进一层之说,慎勿疑有重立鼎炉之事,为邪说引误可也。

按,坎离即是真铅真汞,换言之,即是真阳真阴、阳气阴精是也。天地配合,日月交光,皆此二物之作用,故能天长地久,日月永保其光明。人能得此坎离之精而服食之,则可长生久视,而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故曰“三界归一身”也。三界即欲界、色界、无色界,亦即天、地、人,亦即是精、气、神也。

龙从东海来,虎向西山起。两兽战一场,化作天地髓。

(彭注)心中正阳之气为龙,木能生火,震属木,故龙从东方来;肾中真一之精为虎,金能生水,兑属金,故虎向西山起,若使龙吟云起而下降,虎啸风生而上升,二兽相逢交战于黄屋之前,则龙吞虎髓,虎啖龙精,风云庆会,混合为一,而化为天地之髓矣。

(闵释)此溯言下手时,身心初得浑凝之象,非实有战象也。此言“战”者,言人从后天欲复先天,必须天人交战一场。天定胜人,则情魔灭尽;人定胜天,则理障消融。然后天人浑合,身心乃得浑化耳。○按紫阳本《序》云:“心之猖狂如龙,身之狞恶如虎。”此节言“龙从东海来”,乃心家之魂也;“虎向西山起”,乃身家之魄也。其实即本《序》所云“身中一点真阳之气,心中一点真阴之精,谓之二物”,即此两兽也。本《序》又云:“心属乾,身属坤。”此节言“战一场”者,即陈泥丸云“以制伏身心为野战”是也。言“化作天地髓”者,即“天地日月软如绵”是也。彭居士忘却先天坎离本位,率从后天探象,故落出心、肾、震兑等字,殊非本旨。应从本《序》改注如此。

按,龙者,汞也,心也,神也。以人心易动,飞扬而不易制,故以龙呼之;虎者,铅也,身也,气也。以人身多欲,猖狂而常咥人,故以虎名之。东为震而属木,西为兑而属金。丹法驱虎从龙,乘龙制虎,是为龙虎相交;以其为东龙西虎,故又为金木交并,在中央戊己之宫,恶战夺斗。少焉东龙西虎俱死归厚土,化为天地之真液,日月之真精,而结成还丹矣。是为大药归炉,炼化金液还丹之象。《悟真篇》曰:“西山白虎正猖狂,东海青龙不可当。两兽捉来令死斗,化成一片紫金霜。”所谓“天地髓”,亦即是“紫金霜”,还丹之法象也。

金华开汞叶,玉蒂长铅枝。坎离不曾闲,乾坤经(一作今)几时。

(彭注)金花本真铅,借汞成胎;玉蒂本真汞,借铅成形:人身汞为神,铅为精。“金华开汞叶”者,恍恍惚惚,水中生神也;“玉蒂长铅枝”者,杳杳冥冥,火中生精也。得诀者,坐至金花显露,玉蒂滋萌,则铅汞之枝叶已茂。此正宜采药进火,使坎离远行于东西,乾坤周回于上下,一往一复,一升一降,如环无端,不可有顷刻之停。盖未得药时,须要认汞叶之开,与铅枝之长。既得药后,又要知往复之妙,升降之宜,方为始终兼尽,而圣胎圆成矣。苟乾坤坎离不循环于十月之中,则鼎器药物暂得竟失,金花乌保其不谢?玉蒂乌保其不凋耶?

(闵释)此节标示,全在真意主持,务使身心刻刻交融,无一丝毫间断。惟以心体乾道之大健,以身由坤道之大顺,自然周运不息,将复坎离而为乾坤矣。更不必疏明震兑艮巽,复障心目。下节即申明取填之说。

按,花叶蒂枝,皆为一本所生。“金华开汞叶”,是一坎一离,水中起火也;“玉蒂长铅枝”,亦是一坎一离,火里栽莲也。学者积久修持,先由小周天玉液还丹,结成内丹;再过大周天金液还丹,结成大丹:也不出一坎一离,一乾一坤之作用。譬之华叶枝蒂,同生一本,无有二体也。既过大周天,功圆行满,则可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其寿,日月同其明,所得坎离作用之结果,可永垂诸不朽。有此乾坤,即有此坎离也。且也六合之内,荒古以来,大至宇宙开基,小至朝菌夕蚓,何莫非阴阳所陶铸,即不外坎离二者之作用。大觉金仙,则其作用之最神者也。故乾坤有时入于混沌,金仙可以超混沌而长存,太上已经七次混沌,历过七劫而无恙。至今日之乾坤,则早非昔日之乾坤矣。故自其变、不变者而言之,可谓乾坤曾几何时即须历劫,而大觉至圣之坎离作用,则永永不曾有间息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见《易·乾卦》)不息则久矣。

沐浴防危险,抽添自谨持。都来三万刻,差失恐毫厘。

(彭注)一年十二月,共计三万六千刻,攒簇一日之内,十二月之中。十月行火候,阳生则采药于子宫,而使之逆升,谓之抽铅;阴生则退火于午位,而使之顺降,谓之添汞。其余两月,卯月益水安金,酉月行火止水。只行水候,不行火候,谓之沐浴。以卯月生中有杀,酉月杀中有生,防火之太燥而有危险也。除两月六千刻,止十月三万刻,故曰“都来三万刻”。三万刻工夫,毫厘有差,则阴阳差互。惟既防危险,又知谨持,专心致志,于一圈之中,与动俱现,与静俱隐。期年可以养成婴儿,而为超脱之仙矣。

(闵释)惟是主敬存诚,斯其为物不贰。苟有用之者,期月而已可也,故曰“都来三万刻”也。差失之恐者,只须纯一无间,三万刻中无一息之停,非有别项差失可虑也。《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见《易·恒卦》)是所恐也。

按,丹道有“子午抽添”、“卯酉沐浴”,以进阳火抽铅,以退阴符添汞,是宜谨慎将事焉。及至时逢卯酉,刑德临门,阴阳各半,即须沐浴以防危险,而免差池。吾人于合丹火候,有最要之诀在也。凡人情识用事,当夫外景现前,必易惹起情想,或生喜悦,或生惊怯。时逢沐浴,仍宜含光默默,不起情尘,就以中央真意为我主宰,退识神而用元神,任其自然,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大学》曰:“安而后虑,虑而后得,其严乎!”《入药镜》曰:“水怕干,火怕寒。毫发差,不成丹。”三万刻中,应时时戒慎,以防有失也。

夫妇交会时,洞房云雨作。一载产(一作生)个儿,个个会骑鹤。

(彭注)夫妇者,身中真阴真阳也。真阴真阳,得真土为媒娉,结为夫妇,洞房交结,云腾雨施。一年之内,十月怀胎,两月沐浴,胎儿气足,产个婴儿,便跨鹤自泥丸宫出矣。九载生九个,故曰“个个”,千百亿化身,非真有九个也。婴儿为孩,亥子交会,合为“孩”字,此结胎下手之要也。

(闵释)夫即乾也,妇即坤也,洞房即“非凡窍”也。发明第七节大旨,总言身心得意,以擒以制,而混化之,以与天地参,皆至诚之一用也。譬诸夫妇,得媒以婚以嫁,而交会之,以生育婴儿。此特由“非凡窍”生,得非凡儿,全在逆之斯仙耳。不若世间夫妇道,顺之成人也。今再为揭喻一说:真土为意,譬诸媒也;真铅为身,譬诸夫也;真汞为心譬诸妇也。得媒合夫妇,以成室家,譬诸举意混身、心,而凝至道。然耶?否耶?敢以质诸夫子!

按,世间男妇配合夫妇,二五媾精,顺而生人,此凡道也,而仙道亦有似乎此。应以离宫姹女,配合坎府金公,送入洞房中黄之室,使之相亲相爱,为雨为云。因而灵药得配,凝结圣胎,温养十月,气中神全,生产圣子神孙。他日逍遥骑鹤,入地通天,皆此圣子神孙之事也。《悟真篇》曰:“金公本是东家子,养在西邻寄体生。认得唤来归舍养,配将姹女结亲情。”又曰:“姹女游行各一方,前行须短后须长。归来却入黄婆舍,嫁与金公作老郎。”亦是此意。张祖以顺行喻逆修,以人道明仙道,使学者易于了解,可谓“佛口婆心”。学者应深思而熟玩之也。

《四百字》都二十篇,通篇一贯,以“坎离精”为主。而坎离精生于玄窍之中,即是铅汞药物。又由虚无寂静而生,必身心寂然不动,而后玄窍始生。彻始彻终,在此二句,读者不可忽略。

第十讲

虚中生阳静极而复

不采而采要知止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