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近代历史大事详解:革命热血卷(1929-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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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李立三“左”倾冒险主义(2)

1930年初,蒋冯战争仍在继续,蒋介石同阎锡山的矛盾又日趋尖锐化,新的蒋冯阎大战正在酝酿之中。同时,革命力量也在增长。2月26日,中共中央发出了《中央通告第七十号》,片面夸大形势的有利方面,宣称“目前革命形势的发展,很明显的可以看出一省或几省首先胜利的前途,特别是武汉及其邻近的省区,表现着更多的可能”。明确提出,汇合当时进行的一切斗争,“走向‘变军阀战争为国内的阶级战争’以推翻国民党统治,以建立苏维埃政权是目前总的政治路线”。为了实现这一总路线,强调党应采取“集中力量,积极进攻”的策略。要求在城市中“组织工人政治罢工”,作为“组织武装暴动的第一步”;要求在农村,与城市工人罢工相配合,组织“地方暴动”;要求把“组织兵变”作为兵运工作的“中心策名”;要求“扩大红军”,“在战略战术上必须向着交通要道中心城市发展,以摧毁敌人的要害”;以“推进全国直接革命形势的到来”。

接着,中共中央又部署:5月1日,在上海、南京、武汉、香港、天津、唐山、哈尔滨、奉天、青岛等重要城市与产业中心,组织广大群众,举行总示威运动;5月30日,召开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为一省数省首先胜利,成立苏维埃中央政府作准备;同时,发出通知,统一全国红军的指挥,以保证实现“猛烈扩大红军与坚决的向中心城市发展”的任务。中共中央不但贯彻执行了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的“左”的指导思想和“左”倾政策,而且在形势与任务的估计上,更加过分,也更加具体化了。

当时,李立三成为党内“左”倾思想的代表,也不是偶然的。

第一,李立三是大革命失败后发生的“左”倾盲动主义错误的积极参加者。中共六大时,他虽然口头上承认了盲动主义错误,但只是否定了一些错误的表现,并没有从思想上彻底清算,因而“左”倾思想和主观主义的思想方法依然存在,遇到了革命形势好转的时候,就爆发了更为严重的革命急性病。

第二,李立三在组织上有宗派主义。他不仅不能倾听别人的意见,而且对于有不同意见的同志,任意扣上“机会主义”、“调和主义”的帽子,加以排斥打击,造成党内生活的不正常状态。例如:

1929年11月,在江苏省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上,李立三作政治报告。他对革命形势和任务、斗争策略,作了“左”倾的错误估计,认为反动统治“走向崩溃”,革命形势是“成熟复兴”,“走向高潮”;“要采取进攻的策略”;“要有计划,有组织,去准备总同盟罢工”,“准备武装暴动”。江苏省委委员、上海沪东区委书记何孟雄,提出反对意见。认为“反动统治是动摇的时期”,“革命形势是开始复兴”而不是“成熟复兴”;我们的斗争策略应该是积蓄力量“准备进攻的路线”,要组织总同盟罢工是“急性病”。李立三听不进这些正确的意见,在作结论时,点名批判何孟雄是“调和派路线”,要和“调和主义”作斗争。

1930年初,中共中央宣传部秘书长恽代英,几次表示不同意李立三的“左”倾主张和冒险主义的作法。李立三便给他扣上“调和主义”的帽子,调出中央机关,下放到上海沪东区当区委书记。恽代英对沪东情况不熟悉,眼睛又非常近视,在组织同盟罢工时被敌人抓住入狱,后来被叛徒出卖牺牲了。

1930年3月,全国总工会召开全国特派员会议。李立三在会上作了《目前政治形势与我们的任务》的政治报告,错误地强调“革命高潮随时都可以到来”,“六次大会指出‘中国革命在一省或几省夺取政权的前途’,这在今天是来到我们的面前了”;“目前是组织政治罢工,组织同盟罢工,组织兵变,在乡村中发展土地革命,红军向城市发展”;如果“不去准备武装暴动”,“等到高潮来到再去准备,那是非常大的错误”。林育南、罗章龙等人在会上对形势与任务提出不同意见。当即被批判为“右倾”。李立三还警告说:“中央对于右倾分子,要训练他是对的”,“但是并不能再让他在指导机关”。

这样做的结果,既纵容了李立三自己的“左”倾错误,又助长了党内“左”倾思想的发展。

第三,李立三的“左”倾思想已经形成了理论的系统。1930年春,他在《红旗》上发表了《第三时期与中国革命》、《准备建立革命政权与无产阶级的领导》、《怎样准备夺取一省与几省政权的胜利条件》、《中国革命与世界革命》、《论革命高潮》和《建立政权与革命转变》等文章。5月15日,李立三把这些论文汇集起来,以《新的革命高潮前面的诸问题》为题,刊登在《布尔塞维克》第三卷第四、五期合刊上。对中国社会的阶级关系和党的政治路线、中国革命形势和任务、革命的道路、革命的转变、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的关系等根本问题,系统地提出了“左”倾纲领性的意见,成为当时党内“左”倾思想的集中表现。

第四,李立三的“左”倾思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内起了领导作用。六大以后,李立三是中共中央主要领导人之一。他先后担任过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兼农委书记、政治局委员兼中央秘书长和中宣部部长等重要职务,参与主持党中央的日常领导工作。1930年初,周恩来去共产国际后,在上海的中共中央领导机关内,只剩下总书记向忠发和一些工人出身的政治局委员。他们对李立三言听计从,李立三提出的系统的“左”倾纲领性意见,都为他们所赞成和接受,变成了中央政治局的决议,推行全党。

这样,在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的“左”的指导思想的影响下,在党内“左”倾思想的不断滋长和推动下,在1930年5月蒋阎冯大战爆发的有利形势的刺激下,以李立三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便出台了。

“立三路线”的主要错误及其危害

1930年6月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李立三在会上提出了一个关于目前政治任务决议案的草案,并就这一草案的内容作了报告。他说:“现在中国革命形势上,革命高潮已到了,目前,夺取政权的任务,已经到了我们前面来,所以对目前许多根本问题,党应有正确估计”。李立三所作的估计,也就是他在《新的革命高潮前面的诸问题》中阐明的一系列“左”倾纲领性意见。会议同意李立三提出的决议草案,于6月11日通过了《新的革命高潮与一省或几省的首先胜利》的决议案。这标志着李立三“左”倾冒险主义,在中共中央领导机关内占了统治地位。

6月11日决议案的错误,概括来说,就是关门主义和冒险主义。

关门主义是政治路线的错误。《决议》对中间阶级作了错误的估计,把民族资产阶级看作是同帝国主义、封建势力一样的敌人,认为“资产阶级已经是反动联盟的一部分,因此民主革命的彻底胜利,与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不可分离”;主张整个地反对民族资产阶级以至上层小资产阶级,认为革命动力只是无产阶级和农民。《决议》对反动势力的内部矛盾也作了错误估计,认为改组派是“统治阶级的一派”,扫除他们反革命的危险,“是准备革命高潮准备革命胜利的主要任务之一”。因此。《决议》提出的,不是统一战线的策略,而是关门主义的策略,使革命的任务被歪曲,使革命力量被孤立。

关门主义不是“立三路线”的发明创造,在它以前就有了。6月11日决议案的主要错误是冒险主义,具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关于革命形势和任务问题。

《决议》过分夸大中国统治阶级的危机,过高估计革命力量的发展,不承认革命需要主观组织力量的充分准备,错误地认为“现在中国的形势:有了农村暴动的广泛发展,有了工农红军的迅速扩大,有了兵士群众的动摇与自觉哗变的增加,有了统治阶级这样的严重的危机,的确只要在产业区域与政治中心爆发了一个伟大的工人斗争,便马上可以形成革命高潮,——直接革命形势。”因而提出共产党的任务,就是“坚决准备汇合各种革命势力的总暴动,来推翻军阀统治”,争取革命的胜利。

同时,《决议》不承认中国革命的不平衡眭,错误地认为“中国经济政治的根本危机,在全国任何一处都是同样继续尖锐化,没有丝毫根本的差别”。因此,要求全国各地都准备举行武装暴动。由于错误地认为“全国的统治阶级动摇与崩溃的形势是一样,而动摇崩溃的程度都有差别”,“在目前的形势看来,以武汉为中心的附近省区,客观条件更加成熟”,《决议》又强调“在新的革命高潮日益接近的形势之下,准备一省或几省首先胜利,建立全国革命政权,成为党目前战略的总方针”。

第二,关于革命道路问题。

《决议》坚持不适合中国国情的“城市中心论”,错误地认为“争取一省与几省首先胜利,无产阶级的伟大斗争,是决定胜负的力量,没有工人阶级的罢工高潮,没有中心城市的武装暴动,决不能有一省与几省的胜利”;“所以组织政治罢工,扩大到总同盟罢工,加紧工人武装的组织与训练,以树立武装暴动的中心力量,是准备一省与几省首先胜利的主要策略”。因此,错误地指责毛泽东长期用主要力量去创造农村根据地,以农村来包围城市,以农村根据地来推动全国革命高潮的正确思想,“是一种极错误的观念”。

第三,关于革命转变问题。

《决议》不承认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长期性,错误地认为“革命已经在一省与几省首先胜利的时候”,“就是革命转变的开始,中间决不会有丝毫间隔的”,“如果以为革命一定要在全国胜利以后,才能开始革命的转变,这是严重的错误”。因此,规定了在城市“要没收中国资产阶级的工厂、企业、银行”;在农村消灭富农经济;在政治上“从工农专政进到无产阶级专政”等不合时宜的“左”倾政策。这就混淆了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界限,歪曲了革命的性质。

《决议》提出的上述“左”倾战略总方针,是建立在所谓“第三时期”,“全世界革命高潮到来的形势”的基础上的。《决议》不承认世界革命的不平衡性,错误地认为中国革命的总爆发必将引起世界革命的总爆发,而中国革命又必须在世界革命的总爆发中才能成功。李立三在说明这个问题时,强调“认清这一点是解决目前党的路线的基础。如果中国革命不能掀动世界的革命高潮,则党的一切路线将成为不正确的,如果不能引起世界革命高潮,战胜帝国主义,则中国革命最后还是失败”。但是,当时并不存在这样的“全世界革命高潮”。《决议》据此而作出的对革命形势和任务的估计,只能是一种主观主义的幻想。

为了贯彻李立三“左”倾冒险主义,实现以武汉为中心的一省或几省首先胜利的战略总方针。1930年六七月间,中共中央政治局多次开会,讨论并作出了具体部署。

1.制定了组织全国中心城市武装暴动的冒险计划。决定组织南京兵暴、上海总同盟罢工,并力争武汉暴动首先胜利。同时,还计划组织哈尔滨、大连、抚顺、北京、天津、唐山、郑州、开封、广州、香港等各地中心城市的武装暴动。

为了配合南京兵暴和上海总同盟罢工,江南省委计划组织徐州、海州、蚌埠、南通、泰州、如皋、芜湖、安庆、杭州,以及皖西北和浙西南地区的武装暴动。

为了配合武汉暴动,长江局计划组织信阳、黄陵、宜昌、沙市、阳新、大冶、安源、常德、重庆、万县等地的武装暴动,并截断京汉路、陇海路、武长路等铁路线。

北方局则计划组织开滦五矿同盟罢工、天津六大纱厂同盟罢工、北方四大铁路同盟罢工和四大城市的同盟罢工,以配合中心城市的武装暴动。

2.制定了集中全国红军进攻中心城市的冒险计划。规定:赣西南、赣东北和闽西地区的红军,以主力侧击南浔路,取南昌、九江,夺取整个江西,切断长江;湘鄂赣地区的红军,帮助鄂南与鄂东南地方暴动,占领大冶,切断武长路:湘鄂西地区的红军,帮助鄂西和鄂西南地方暴动;鄂豫皖地区的红军,帮助鄂中以及沿京汉路的地方暴动,切断京汉路。然后各路红军向武汉进迫,配合武汉暴动,占领武汉。同时,命令右江地区的红军进攻柳州、桂林,在广东之小北江地区建立根据地,阻止两广敌军向北增援,最后配合东江红军,夺取广州。

3.为实行上述的冒险计划,中共中央还决定将共产党、青年团、工会的各级领导机关,合并成为准备武装暴动的各级行动委员会。7月14日,江苏总行委(后扩大为江南省委,领导苏、浙、皖地区)首先成立。7月21日,中共中央发出《第八十四号通告》,要求“各省须成立行动委员会,以集中力量来发动目前的工作,同时必须积极的动员全党,使同志能了解革命形势的转变,坚定对于策略执行的决心”。接着。各地的行委陆续成立。8月初,中央总行委也成立了。从中央到地方,都去组织总同盟罢工和武装暴动,使一切经常工作陷于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