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皇朝经世文续编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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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兵政十五塞防下(5)

已往之事。姑不具論。謹即本年春夏之事。為我  皇上一進陳之。用兵之勢如奕碁。戡亂之道如醫病。奕碁當緊要時。而走一廢著。則全局壞。治病當危急時。而用一廢味。則諸藥棄。伊垣危急。調烏城蒙兵六千赴援。往返徵調。迄伊垣已失數月之久。尚無一兵至烏城者。此調兵之前鑒也。自武隆額請調科城小麥五千石。即奉 旨允准。卒之科城既不能撥。改為口內採買。又蒙兵請白囗六十萬觔。旋由晉省改撥米四千石。皆奏准施行之事。迄今半年有餘。前項米囗囗觔。並無擔石至烏城者。更何論於伊塔。此運糧之往事也。新疆所派餉銀二百餘萬。解到者亦數十萬。伊塔被困年餘之久。所撥之款。並無至者。此解餉之故轍也。至於用人。當伊垣喫緊之際。赴援之事。以之任衰邁之明誼。而明誼卒以老病告歸。逮伊垣既陷之後。借兵恢復之事。以之任羈旅之榮全而榮全旋以借徑折回。凡所謂 朝廷屬望殷勤委任艱鉅者。展轉之閒。皆成畫餅。未知 簡用之初。曾計及否。臣前在南省。從事戎行者近一年。竊見各省督撫大員。所辦軍事。或善或否。要而論之。其善者實多而虛少。其不善者虛多而實少。然卒未見指空畫空。毫無實囗。如今日西北之事者。因而反覆思維。竊見致此之由。有兩端焉。一則任事諸臣不諳軍務。畏難苟安之所致。一則 朝廷原降諭旨。每因有人奏請。未嘗深計其可否。即便 允准。其中有窒礙不行者。經在事諸臣指陳覆奏。無可如何。遂將已出成命。作毋庸議。諸臣習知 廟堂之上易於轉移。遂併一切可為之事。亦耽延不囗舉行。因而綱紀廢墜。百務繼弛。譬之癱瘓之人。四肢不舉。乃使之挽強弓。馳怒馬。欲不顛蹶能乎。若使舊習相沿。流而忘返。雖北疆亦不可保。然挽回之道。亦在人為。豈遂無術。其術何在。曰。去名務實。挈其綱領是矣。

今前轍之蹈。已在目前。誠不可不慮之深而備之早也。庫克吉泰成祿與臣三軍。 朝廷方倚之平定西陲。然而實計今日之事。將來必出兩途。一曰貽誤。一曰僨事。何為貽誤。畏事機之難。展轉遷延。未臨賊境。賊已內侵。此貽誤之說。何為僨事。不顧成敗。貿貿前往。既抵前敵。日趨日遠。一遇危急。賊眾兵單。懸軍萬里之外。即使飛章入告。而一切糧餉救兵。任催罔應。百呼不起。卒致全軍覆沒而止。此僨事之說。貽誤非臣所敢為。僨事非臣所願為。因而反覆思維。溯已往。審將來。推陳致弊之由。以得挽回之本。其說有五。請更為我  皇上進而陳之。一曰兵力不可分撥也。刻下新疆之地。漢回及纏頭。句結共有數十萬。占踞數十城。地界遼遠。三路進勦官軍。共有萬數千人。眾寡業已懸殊。且勞逸不同。攻守勢殊。尤難措手。總之賊眾兵寡。賊強兵弱。乃目今定論。臣再四思維。必當轉賊之眾而使之寡。兵之弱而使之強。乃得制勝之本。細思新疆賊勢雖眾。卻有可弱之機。蓋各城之賊。多者數萬。少者數千。皆自有頭目。不相統轄。勝不相讓。敗不相救。竊計現今三路之兵。果能會勦。則烏魯木齊。必能克復。但既復之後。 廷議必將分兵勦辦各路。用兵太多。力有不及。若僅有二三萬人分勦各路。所得之城。又須分兵防守。則兵力太單。終必因一路之壞。諸路皆壞。是徒務勦辦之虛名。而失制勝之實。臣以為當於烏魯木齊克復。即置重兵居守修備糧儲。然後簡練馬步精銳萬數千人。合成一軍。審度賊勢之強弱虛實。相機雕勦。務使我之力聚。賊之勢散。此股既平。續勦彼股。聲威益壯。勦撫兼施。則南北兩路。可望次第削平。如是則用兵之綱領得。一曰額缺不必 簡放也。現在西陲全局告陷。並未恢復。而 朝廷每將舊日員缺。按額補放。此事無益於名。有損其實。何也。新疆各路大臣。原為管轄兵丁鎮守地方而設。今地方失守。未能即時克復。舊日滿漢兵丁。陷沒無存。既無兵丁。又無地方。受 命之人。名為大員。實同閒散。故曰無益於名。為將來計。進兵之後。凡有員缺之人。其地方之未經克復者。 朝廷必令其率兵前往克復。已克復者。必令其籌畫防守。凡此二者。皆須兵餉。所需兵餉。別無籌畫之處。不過從現今籌辦西陲兵餉內分撥。伏思現今 朝廷所撥辦理西疆軍務之兵力餉力。合而計之為數無幾。以之歸併一路。尚恐於事無濟。又欲隨時隨地。瓜而分之。日後兵力餉力。必致皆成薄弱。諸事皆不能辦。故曰有損於實。若謂不放員缺。則必不囗實心任事。且西疆全局皆陷。人皆意存規避。必須羈以地方之責。方免置身事外。則更不然。夫 朝廷戡亂。在乎得人。苟無其人。雖多何益。臣以為今日之事。惟在 簡任能員。專辦軍務。用兵籌餉。皆使之方囗畫一。乃可展布。如其築室道謀。焉能戡定大亂。其舊有額缺。凡城地未經收復者。無論大小員缺。均乞不必 簡派。俟將來軍務辦有起色。再行酌定辦理。如是則用人之綱領得。

一曰籌餉必須有定章也。西陲用兵。與內地不同。內地各省可以就地籌畫。西陲則必待轉輸。故向來一經用兵。必派得力大員。經理糧餉軍餉事件。兵與餉各有專司。今事倍於昔。並未設立糧台。三路官軍。即日進勦。後路軍儲。毫無把握。所有一切糧餉事件。僅付之山西撫臣綏遠城將軍及烏科兩城將軍大臣代為料理。殊未知此四城。不過代為轉運。安能為之統籌大局。且四城之地。與新疆用兵處所。近者數千里。遠者將及萬里。軍情變幻無常。機要豈能盡通。且無論有心貽誤。即竭力籌辦。亦無從深悉前敵之緩急。即深悉緩急。而事非專責。亦有坐視不能為力之處。伊塔往事。可以取鑒。兵抵前敵。不可一日無餉。各省應解新疆餉銀。自行咨催。鞭長莫及。若由四城轉催。事體隔膜。更難響應。若是則各省之餉能解與否。毫無把握。況雖有解到之款。亦苦於轉折太多。遲延時日。合此數者而觀之。日後新疆軍務。必致因餉匱僨事。而求其貽誤實囗。則仍無主名。庸有濟乎。臣晝夜思維。此乃今日西北大局成敗利鈍之根本。不可不早杜其弊。謹酌定章程。另摺上達。惟祈 睿斷詳加採察。一一俯准施行。然後西陲之事。始可著手。一曰北路未可恃防軍也。今漠北地方。烏科所屬各部落。東西袤延近萬里。南逼回氛。北界俄夷。風鶴之警日至。刻下 朝廷時常屬慮。嚴飭諸臣。必須節節設防。而諸臣亦即漫然應之曰。業已節節嚴防。自臣觀之。今日北疆之事有不能防者三。何也。一曰無知兵之人。各愛曼王公札薩克等百餘年來。不經兵事。一聞兵事。方寸已亂。臨事安能有主。故曰無人。二曰無兵。現今調到蒙兵。無論戰陣紀律。一概不知。即槍箭技藝。亦毫無所能。聞各愛曼所存之兵。亦不過如此。故曰無兵。三曰備多力分。今三城所調之兵。合計四千餘名。然不過烏合之眾。茫然不諳紀律。但臣受任責成。不敢諉卸。祗可統帶進勦。趕急整頓。以冀兵隨將轉。若以如此之兵。少則數十。多亦不過二三百。分撥諸處。名曰設防。安能禦賊。總之北路防兵。毫無紀律。若真有悍賊入境。決不能禦。刻下臣進兵烏魯木齊。若能勦辦得手。則南路有所屏障。邊防較緩。然不虞必戒。亦當別思良策。北疆現為西陲餉道。深為可憂。且俟臣進兵後。與麟興錦丕勒多爾濟等徐徐商酌。將來或能去名求實。或竟不能。臣決不敢附和粉飾。至現今所設防兵。切不可認為可靠。以致將來誤事。

一曰 諭旨不宜太紛繁也。近日寄 諭之多。十倍往昔。 朝廷可謂勤於軍政矣。而軍務益壞。其故何歟。誠以樞密之地。與部院及有司衙門不同。可以持紀綱。不可以親細務。自西陲多事以來。地方淪陷。一切細事。部中無從稽核辦理。外閒又無總統承辦之人。可以便宜行事。以致一切委曲瑣屑之件。皆彙入奏章。蝟集於政府。不能不即事覆答。而應事太煩。度務太細。轉致顧小而遺大。伏讀近日 諭旨。於陳奏款目。批答鮮有失當。惟於用兵用人籌畫大局之處。續降 諭旨。與前降 諭旨參觀。往往不相符合。此所謂攬條目而失綱紀也。竊以為 朝廷之上。惟當於任人籌餉用兵三事持其大端。毋或稍有錯誤。致他日扞格不行。其細小諸務。儘可付之任事之人。聽其便宜行事。臣目擊西北情形。竊歎綱紀隳弛。深為可懼。但任事諸臣。非有他故。亦因時勢艱難。及所奉 諭旨內。或有窒礙難行之處。不敢顯然指陳。大半宛轉敷衍。久之泄沓成風。遂並可行之事。亦不能實力舉行。臣則以為當此四方多難之秋。必須極力振作。如 諭旨所言果不可行。必當極力指陳。倘稍有可行。則當盡心籌畫。不遺餘力。但此心此理。不能與諸臣共喻。惟望嗣後降 旨。必須察斷明確。萬不可以必不能行之事。啟諸臣諉卸推延之弊。庶幾  廟堂雷厲。邊圉風行。此臣所為私心竊幸者也。夫舉綱必提其綱。振裘須挈其領。小事尚然。況大事乎。方今西北之事。若不趕緊整持。未知伊于胡底。臣現陳五事。皆為要務。擬請 旨飭下軍機大臣。將管見所陳各節。約囗存記。若遇西北路有疑難事件。可以酌量採擇。倘行之不替。三年之內。西事可以挽回。所有西北大局各緣由。恭摺縷析上聞。伏乞  聖鑒訓示。

瀝陳西北軍情疏同治六年

李雲麟

臣在邊兩載。辦理軍務。於西北情形。稍有所知。當此時事艱屯。不敢不效其愚忱。以備  廟堂之採擇。管見所及。厥有四端。謹敬陳之。一曰西陲軍務未可速辦也。自古平定西陲。必須關中無事。未有關中鼎沸。而能平定西域者。今西陲之禍。起於陝西。自庫車揭竿。不兩載而諸城俱陷。陝甘為本。西陲為末。內地一日未靖。則關外之事。斷不能辦。此人所共知。不待智者而後辦。故自西陲有事以來。凡 簡命各將領。皆巧為趨避。設法遷延。誠知其事之不可為也。臣甫承 恩命。即勇於自任。豈遂見不及此。誠以前代用兵。無北疆之地。故惟一道出關。我 朝兼有北疆。故能兩路出師。如乾隆中平定伊囗。奇功多在北路一軍。查西疆回逆。並未多經戰陳。誠能以內地大軍。率北路蒙兵。先復烏魯木齊。既可以恢復新疆要害之區。為南北兩路進兵根本。又可斷陝甘賊勢。實為一舉兩得之策。詎料腹地軍情日棘。兩路大兵皆未能出關。因而蒙兵民勇。皆成尾大不掉之勢。不但不能進勦。幾至更生他變。烏城兵變。臣身在圍中。科城之兵。雖未顯變。德克吉訥亦曾兩次被圍。及民勇生變。遂致殘害地方。夫手無一兵。而欲驅數千犬羊之眾。使就範圍。此真萬不可行之事。乃一時愚昧。必欲為之。卒至變故屢生。幾誤大局。捫心自問。罪實不赦。幸而仰賴  皇仁。未生大變。然自茲已往。不但蒙兵未宜復調。即內地大兵。兵力未厚。亦未可取道北疆。此西陲軍務萬難速辦之實在情形也。二曰北路防兵不可靠也。在 廟堂必以為西疆告陷。北路防兵。最為緊要。而臣目擊情形。則知其有不如無。何也。既設防兵。則必須一兵有一兵之用。欲其有用。非訓練不可。當烏城蒙兵初集之時。臣矢志進勦。親身入營。朝夕訓練。數日之閒。步伐進止。已有可觀。奈無兵鈐束。奸詐之徒。憚於遠征。遂致滋事。近聞烏城兵散之後。該城現復派有防兵二千人。分布各要隘。然聞所派之兵。皆行止自由。榮全德克吉訥。現雖協辦烏城防堵。皆懲臣從前覆轍。不敢入營居住。所派之兵。散處山谷。毫無紀律。即德勒克多爾濟等。亦未敢親往查看。似此情形。無事則徒糜餉糈。有事必先期逃潰。防兵若此。莫如不防。臣熟察蒙古地方。與回逆言語不通。性情迥異。又復中亙大漠。回逆得其土地不能居。得其人民不能治。且夙無深仇。兩不犯境。或可久遠相安。即使有警。游牧之地。無城郭居室。賊來則徙去。賊去即復來。以不守守之。未嘗非善策。不猶愈於動眾糜餉。毫無實濟乎。此北路防兵決不足恃之實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