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冯文夷自尽开始到吴天远坐倒,这一连串的变化快如电光石火,让人目不暇接。每一个变化都大出众人意料,每一次转变更让人惊心动魄。直至此时,众人才各自将一颗悬在半空好久的心安顿下来,关心起吴天远的伤势来。而冯文夷也这才如梦方醒,这才发现他这一自尽,居然引出了这许多麻烦。站在吴天远身边的杨疆闲则更是对冯文夷怒目而视。若不是杨疆闲顾忌着正在运功疗伤的吴天远,只怕早已大声斥责冯文夷了。
冯文夷也不敢出声,低头望着坐倒在地的吴天远。却见吴天远的俊面上红光隐现,流露出一丝极为痛苦的神色。冯文夷见此情景,心中大为惊异,寻思着:“吴天远脸上的红光好奇怪!通常练至刚至阳内功的高手在运功时也会出现红光,我也曾见过,可是那些人的脸上闪烁的都是血红色。可是这吴天远脸上的红光倒象是火光一般。这是什么奇门内功?”
冯文夷可并不知道,此时吴天远体内的“三昧真火”如决堤之江水,正在受伤的经脉之中上下乱窜,四处横流。这“三昧真火”虽然是道家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可是一旦作起乱来也难以收拾。吴天远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这“三昧真火”,体内已是五内俱焚,随时有可能在他体内熊熊烯烧起来,发生烈火焚身的惨剧。真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可是纵然冯文夷心中十分惊奇,此刻也不敢发出半点声息。一时间,整个“少林寺”上下竟然一片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清晰可闻。冯文夷转念又想:“吴天远若不是为了相救老夫,抓着老夫的右手,不让老夫自尽,凭他的功夫,‘海外三仙’的偷袭也未必能伤得了他。这都是老夫一时糊涂,才会有这种事发生。这可全都怨我呀!”想到这儿,冯文夷脸上流露出无尽悔恨之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天远渐渐控制住了“三昧真火”,脸上红光也不再闪现了,吴天远这才缓缓张开双眼,站起身来。从怀中取了一颗药丸,剥了蜡衣,一口吞了下去。冯文夷见吴天远疗伤已毕,赶紧向吴天远深施一礼,道:“吴老弟,今日的事全都怪老夫!老夫不知为何,一时竟然狂性大发做出这等事来。若不是吴老弟出手相救,老夫只怕此刻已命赴黄泉了。还累得吴老弟伤成这样,我实在对不住你吴老弟呀!”说到这儿,冯文夷已是悔恨交加,老泪纵横。
一旁的杨疆闲却斥道:“你还有脸说呢!你到底交得什么朋友?这‘海外三仙’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如此阴狠歹毒?什么狗屁‘海外三仙’?***!依我看应该叫‘海外三魔’才对!”
杨疆闲如此一说,南荒群豪个个都觉面上无光,皆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而冯文夷更是觉得非常难堪,道:“杨兄说的是!是我们交友不慎。这‘海外三仙’是我们来少林的路上遇上的。我们见他们谈吐不俗,武功也挺不错,也没把他们当作歹人。没成想他们竟是这样的阴毒小人!我们师兄弟真是瞎了眼了,竟和这样的人结成朋友!”
吴天远这时才道:“今天的事不能责怪冯先生,有一大半的错都在我的身上。”杨疆闲听了这话可不高兴了,道:“呸!老哥哥我这可是在为你说话!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向着他说话?”
吴天远苦笑一声,向杨疆闲道:“老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出头。可是你想想看,小弟如果不耍小聪明,不用南荒武功挑战冯先生。即使冯先生不慎败在小弟手下,是否也会气愤到要自尽的地步?”
杨疆闲听吴天远的话也在理,只得没好气地道:“不会!”
吴天远叹了一口气,道:“也怪我没有提防‘海外三仙’。古语说得好:‘伤人之意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嘿嘿!我竟然把这句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要我有些许防备之心,只怕他们也没那么容易伤到小弟。再加上我平日里自大惯了,根本就没有把这‘海外三仙’放在眼里。没想到人家居然有这样一手专破内家护身真气的绝活。小弟今天这个跟斗栽得活该!这是给我一个教训,小弟以后会牢牢地记住。”
杨疆闲听吴天远如此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气呼呼地道:“我说不过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而“南荒三魔”见吴天远居然不怪罪冯文夷,还把过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都打心眼里感激吴天远。尤其是冯文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庞文轨上前道:“今天之事都是因我们师兄弟而起,后面的事自然由我们师兄弟承担。那个元异常已经受了重伤,我想他们跑不了多远。我们这就去把那三个狗崽子找出来,为吴兄弟报仇!”
吴天远笑道:“在下又没有死,报仇也无从谈起呀!”
曹文述这时也走了过来,在一旁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瞧这三个家伙如此卑鄙无耻,我们若放过这三个家伙,今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他们害了!”
杨疆闲也道:“曹老弟说得不错!若等这‘海外三仙’伤好了,让他们在中原武林转悠,江湖上还不知道要多几许枉死的冤魂!***!就应该灭了这三个**养的!”
灵真听得杨疆闲脏话连篇,不禁慈眉微皱,道:“你也留点口德,小心教坏了后辈!”
杨疆闲却将双眼一翻,道:“呸!老叫花我天生就是这副德性!看不起我,就别同我来往!”灵真见说不动杨疆闲,只得摇了摇头,报以一声苦笑。
曹文述则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告辞了!灵真大师、灵海大师、杨老哥、吴老弟,我们后会有期!”
吴天远道:“既然你们执意要去找‘海外三仙’,在下也不便阻拦。不过你们可要小心他们的暗器。刚才那个曾异秀向灵真大师和杨老哥射出的牛毛针上都涂了‘紫血鲟’的毒液。毒性非常厉害,可以算得上见血封喉了!我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厉害的暗器,不过你们可千万要小心了!”
庞文轨拱手道:“多谢吴老弟提点,我们会小心的。再说我们南荒的暗器和毒药也未必输于他们‘海外三仙’。”说罢,他同冯文夷又与灵真等人作别。临行之际,冯文夷恨恨道:“元异常、宫异鸣和曾异秀,你们千万别给我们碰上。遇上了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此番“南荒三魔”本想来少林大展雄威,却没想到竟以这种结局收场。落了个灰头土脸,实在是颜面扫地,人人都心灰意冷,只得将一腔怨愤都发在“海外三仙”的身上。对着空气发了一番狠以后,“南荒三魔”这才带着一众弟子悻悻而去。
待南荒群雄走后,杨疆闲才向吴天远问道:“你的伤势如何?”吴天远答道:“没有什么大碍了,只不过得有一个月不能妄动内力。”杨疆闲与少林群僧知道吴天远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以他这样的功力尚需调养一个月,伤得着实不轻。况且众人听吴天远的口气,一个月后他的伤势能不能痊愈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杨疆闲又问道:“这个‘紫血鲟’是个什么玩意?听你说得好象毒性很厉害的样子。”吴天远点头道:“其实我也没有见过‘紫血鲟’,我是从先师留下的医书中得知的。书上说这种鱼产于南海,毒性十分猛烈,沾到肌肤上也能渗入体内,而且解药也很难配制。天下各种奇毒中发紫色的并不多见,所以小弟才猜想多半便是这种毒物。看这种情形,以后小弟倒要想办法多配点这种毒物的解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