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马桶书一直是画眉的。将马桶与画眉相提并论,似乎对画眉特别不公平,这可是个时尚、美丽、天真无邪、深沉无比、才华横溢的奇女子。正因为她奇,所以才抓得如此之紧,厚爱啊!如厕算得上吃饭之外的第二件人生大事,本人对马桶书的选择,要求一向很高,并非随便什么书都可以。须有趣、好读、读之快乐,须随翻随读,读之如饴。画眉的书当之无愧。在办大事时读如此时尚女子之时尚快乐之书,人生享受之一也。
画眉三年出了四本书,与她比起来,简直就不能说自己在写字。也曾想过用笔来养活自己,最后发现,真的不是那块料,于是作罢。拿着几个死工资,安贫乐道吧,美其名曰:能写就写,想写就写。其实是生活没有将自己逼到非写不可的程度吧?如果一旦没有饭碗,又只会胡诌一点什么道德文章,该当如何?想想那么多时光都已白白过去,一时痛心疾首。别人有房有车尚且写到魂飞魄散、披头散发,你如此清贫为什么却能够如此将就呢?口口声声说文学是自己终生的追求,原不过是好听的口号吧?用来麻醉自己、原谅自己的日益怠惰吧?
结束对自己的拷问,似乎人生又有了目标。写作不是为了物质,有时物质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画眉的坦诚令人欣赏,她的生活,对一个写字的女人而言,算得上成功了,有何不可?很想说,你画眉能写,我就不能吗?事实是,真的没她那个能耐。人生七十已过半,觉悟是不是迟了点?从来没指望过自己还能大器晚成,唉唉唉,面对别人的大功告成,不说也罢。
被画眉折磨了几天,将马桶书换成了唯色的《西藏笔记》。画眉的大呼小叫和她古里古怪、不文不白的长句,已经受够了。现在清醒过来发现,她写的那些玩意儿,首饰、衣服、鞋子、香水、丝巾、房子、车子、城市男女、都市爱情,离我的生活太远了。我等朴素得暗无天日的小城女子,一辈子用的丝巾大概不会超过二十条,这样的书,看过了,也就一笑了之,感谢她带给我马桶上的快乐和通畅。
这个早晨发现,《西藏笔记》不适合在办大事时研读,容易沉醉不知归路,大不利于本人的身心健康,还是选一个比较庄重的地方一段集中精力的时间展读吧。西西,不知作者写书时,是否想过自己的书被读的命运,是在马桶还是在书房?这个,本不重要,但有趣呀!
由《西藏笔记》想到朋友馈赠的《江南》,也打算最近看完。朋友在扉页上写了:“静中闲消无事福,竹下补读未完书。”对读此书的要求更高一筹。没有办法找到竹子,只能委屈在咱家陋室一读了之。
无事福咱是没有的,未完书可是太多太多了!随着出版业的发达,新书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幸好咱是知足之人,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就想看看这祝勇和唯色,如何写尽他们心中的江南与西藏,偷学一二,收为己用。
有趣的是,两本书的第一篇都以地图名,一为《漂泊的地图》,一为《地图之美》。真是又偶然又巧合,也为我将来的动笔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
曾对地图爱得无以复加,看来重燃爱火,很有必要。
更有趣的是,这两人同时想到了地图上那些地名的奇妙。唯色说:它们“像自然界中那些我们很少见过的动物,有的狐媚之至,有的野性十足,有的仅仅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叫唤,也可以催人泪下。它们都充满了尚未消失的灵性。”祝勇说:“江浙一带的小镇大多有着诗一样的名字。”“正是它们美丽的字型和动听的发音,吸引我风尘仆仆地走向它们。”唯色说:“它们都与从前有关,是在回忆中存在的一段温馨而伤感的时光。”祝勇说:“它们没有欺骗我,许多地方,推开窗子就是风景。”唯色又说:“他们选择的是他们语言中音韵动听、意蕴优美的那些名词。”“每一个名字都弥漫着宗教的芬芳气息”“光听这样的地名,你就会遐想联翩,忍不住赶快去亲临其境的渴望。”祝勇说:“最早一听说这个地名,不知为什么,当时就决定要去那里。”
……
哈哈,这一西一南,一男一女的两个人,知音啊!让我忍不住背着抄袭的嫌疑在这里大掉书袋,可惜只有我知道这件美丽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说,要是他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相对来说,我还是喜欢男性化的语言。思维清晰,叙事简洁,读之有轮廓感。常常在女人的语言中给搞迷糊了,画眉呢,就是这样的迷糊人的高手。读男性的书,咱就显得比较清醒,他们更能引领我向纵深处去思考。唯色的语言,虽然不像画眉那样粘乎,甚至是相当理性的,可能对西藏这片土地爱得过于深沉,而女人一旦爱得太深,就容易将语言变得芜杂。用文字到达想像中的精神领域,男人可能比女人直接一些吧。女人逛街,很能说明这点,总是在一些小耽误之后,才会到达目的地,这是女性的婉转之美吧。而男人很不耐烦女人在大街上的东游西逛,东张西望,不知男人读女性文字,是何种感受?
嘿嘿,还是赶快读书吧,不能光顾哼哼,而忘了正事,乱读浅唱得继续,一个人读着唱着,享受着,高兴着。
2006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