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洛奕桐晚上入睡前,都没有等到白煦来。
或是昏迷的时候睡的有点多,洛奕桐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屋内早已熄了烛灯,月光摇曳,透过窗棂的缝隙照进屋内,也细细碎碎的映衬着一个人影。同样的位置,不变的角度,会站在那个位置的只有一个人。洛奕桐心里清楚的明白他为什么不进门,为什么在她醒来后不见人影,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
从白云山回来的时候,他倚坐在那个位置;藏剑山庄回来遇刺后大雪纷飞的那个晚上,他站在那个位置,整一晚;还有去年的初春到深秋,他总是在深夜倚靠在那个位置,透过正对的窗棂望进来。
那是梳妆台边的窗棂,从这一扇窗恰好可以将闺阁一览无余。
没有错,那个位置是她院中的梨花树下,每一次,只要白煦站在那个位置上,不上她和他之间有了误会不得解,便是白煦有话想对她说却不得说,用这种方式将自己想说的都收进眼里。
洛奕桐看着那个有些悲伤的影子,突然很气恼,从床里侧的暗格内摸出一枚玉佩,起身,夹着内力向窗外扔去。
洛奕桐虽因心脉受损,留下心疾,无法再将功力修进,但因着白云老头的那套心法,内力和轻功非但不曾退却,更有精进。
因带着内力,玉佩冲开了窗棂,飞向窗外。
窗棂开,微凉的月光下,俩人面面相对,无话。
白煦接住了洛奕桐砸出窗外的玉佩,昆仑玉。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洛奕桐从房门内走出,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走到白煦面前,首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漫天飞雪的那天,是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将心的位置交给了自己;那么这一次,这一步,便由她跨出。
在感情里面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一方先跨出一步,才能够从对方的口中,心中得到一份答案。在她和白煦的这一份感情里,她总是处于被动的那一方,如果她的被动让白煦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照顾到她的情绪,那么她选择以后的每一步,都由她先跨出第一步。
因为这个男人,这一辈子,她认定了。
此生此世,唯此而已。
“你先不要说,听我说。”洛奕桐截住白煦将要开口的话,“我知道你的担心,知道你的害怕,知道你的自责,知道你看不得我病怏怏的,但是白煦,你怎么能让我醒来第一眼看不到你而不安,你难道忘记了你对我的承诺?你的倾一生之力,护一世安康呢?你不在我身边,如何护我安康?我们不是说好以后发生的一切都要一起面对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私的扔我一个人!”
洛奕桐知道白煦的未现身是有更深层的原因,以闻风阁的力量,他怕是已经知晓这是出自何人之手,为了解药而未曾现身。但是她不想问出口。
如果这是长安将乱的序幕,那么由她自己来适应这样发纷乱。
如果这是与之并肩的必经之路,那么由她自己来查明白这一切。
“这玉佩经着我们的分分合合,四年前我把它还给你是因为我还不够相信你,今天我把它扔给你是因为你不够相信我,因为你没有让我看见你,没有让我安心,这就是你的不够相信我,你不够相信我可以为君绾发!”淡淡月光下,洛奕桐带着一丝凉薄,几分难过,几缕气恼,就好像是一个有些胡搅蛮缠的女朋友。
“我等着你把事情都告诉我。”洛奕桐把玉佩从白煦手中拿回来,弯头笑道,“好啦,我气撒完了,舒服了,玉佩我要拿回去了,成年礼可是不能退还的。”
白煦仍旧没有一字一句,就这样看着洛奕桐,好似这样,能透过她的表情,她的一语一言,能感知到她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这一晚,白煦留宿在东阁小苑,软玉在怀,彼此能够清晰的听到心脏的搏动。
这一晚,洛奕桐一夜好眠,白煦未眠。
“我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这是洛奕桐在白煦怀里,入睡前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