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宫门,快走到马车边的时候,洛奕桐的身子忽的一软,刚一晃要倒地,下一瞬间,白煦和洛铖一人一边的从跟在洛奕桐身后来到身边将洛奕桐扶助,两人眼中都含着担忧,只是和洛铖眼中的担忧相比,白煦眼中还多了几分其他的情感。
“哥,我饿了。”虽然是两个人同时扶助的,洛奕桐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白煦,抬头看着眼中淡淡隐藏着担忧的洛铖,有些撒娇的说道。经过昨晚在城外的一个晚上,和刚才在朝堂之上的对话,早已耗尽了洛奕桐的全部心力。
洛铖不禁一笑,横打抱起洛奕桐上了马车。
回到洛王府,东阁小苑飘着淡淡的梨花香,洛奕桐并未多说什么,喝了些小米粥,吃了些糕点,洗了个澡便上床睡觉,即使曾经四天只睡十二个小时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但是现在却是不行了。
只是这一觉洛奕桐并没有睡的多安稳,闭上眼睛,昨晚的场景就不断的涌入脑海,暗黑色的血浸湿了裙摆,人,从有到无,从肉体带一片的血堆枯骨。想到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惨烈的死在自己面前,又想到,如果不是洛铖将那些银针反弹回,那么变成一滩污血的就会是自己,想到这里,洛奕桐心里就如同有一个看不见的底的深渊,可怕和畏惧。
这个场景在她的睡梦中挥之不去,她亦是无法醒来,紧紧的抓着被角,额间不断渗出一层一层密汗,知道有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和宁静,逐渐的,昨晚的场景淡出她的睡梦中,浅浅的睡去。
洛王府的书房里:
洛铖将昨日之事和洛王爷和王妃说了一遍,两人听后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洛王妃穆颜。普通人或许不知道,但对于她来说,却是知道的,毫无疑问,银针上有毒,且是剧毒,而能够在刺中后让人腐蚀而亡的,只有蚀骨。
这一种毒,记录不明,来历不明,出处亦是不明。
洛王爷和洛王妃将连日来长安城内发生的事情和洛铖说的事情联系起来,三人似有头绪又似是无头绪。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方已然留下的漏洞,况且还有三个活口,还怕不会知道这一系列忽如其来的事件的推手是谁吗?
敢要洛奕桐的命,必将尸骨无存!
“你笑什么?”洛王妃看着自家男人在这种时候居然突然的笑了一下,没好气的问道。
在问完之后,自己也笑了。
今日朝中发生的事情,在早朝一结束,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洛王妃又怎么会不知道?
身为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智谋和胆识,足以让人骄傲和羡慕,但洛王妃更多的却是心疼和不安,这样的洛奕桐,并不多见。
今晨,洛奕桐在洛铖和白惠耳边说的并不是什么多大的智谋。
洛王府的暗卫全部身亡,辛晏也是受了伤,而后来出现的人都是白煦的私人暗卫,洛奕桐也知道这些人是不能轻易的出现在明中,只能让白煦派这其中的一人在他们之前赶回厩中,传递消息,安排钦天监,不管以什么方法,必定要他在朝堂之内实话实说。
同时,让洛铖派人在南宫宇早朝一结束时,就将朝中发生的事情散布于坊间。
随后,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告诉二人,而事情的发展也基本按照洛奕桐告诉洛铖和白惠的大纲发展,因为告诉他们的即将发生的事情是洛奕桐在排除所有可能后最后留下发生几率最大的。
当时听完洛奕桐计划的洛铖,心中暗暗赞叹自己的这个妹妹的镇定,却也和洛王妃一样,更多的是心疼。
到底是洛王府当初在太后寿宴之时将洛奕桐带进宫后才会有了后面这一些事情。
最后洛奕桐呈递给南宫宇的纸上写的是什么,别人不知道,洛铖却是知晓的,洛奕桐说这张纸可以是planB,也可以是锦上添花,让南宫宇反思一段日子,毕竟一个人,一个男人,在龙位上坐久了,总会有些忘了自己最初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目的。
上书房中,南宫宇遣退所有人,一个人坐在书案前看着纸上娟秀中带着锋利的字,诺有所思。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一个人用铜当镜子,可以使衣帽穿戴得端正;用历史当镜子,可以知道国家兴亡的原因;用人当镜子,可以发现自己的对错。
南宫宇盯着这一句话,想起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二十多年来发生的每一件事,点点滴滴,竟都是那么的清晰。
自己虽不算是一个昏君,却也不是一个明君,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和人说过心里话。
大概也快二十年了吧。
确实该好好想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