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安排了马车由钟楚将洛奕桐送回洛王府,离开时,洛奕桐身上还披着白煦那件黑色鹅绒毛的披风。
洛奕桐坐在马车里想着白煦说的话。
三年前,青梅竹马的两人向彼此表明心思,月下许下诺言不久后便大吵了一架。原因其实很简单:那时白煦已经十七,按照东圣习俗,可以定下婚约,皇上有意将南宫悦赐婚于白煦,白煦没有当面拒绝,亦没有回应。
洛奕桐知道了去询问白煦,没有问出缘由,而两人谈到最后,又不知何由的吵了一架。
虽然是别人不知道的青梅竹马,但毕竟在这之前两人都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那时候的白煦和洛奕桐,都还太年少,年少到只是恰好喜欢,却还没让彼此心灵相通和学会怎么去爱。
那一架吵后,洛奕桐和白煦就处于冷战的状态。
而在那不久后,传来忠武大将军在东圣的边关北塞和南疆的战场上阵亡,且不知何故,尸骨无存。
而在这个消息传入长安的前三天,洛王爷和王妃请旨前线共战,只是在他们到达北塞的战场的时候,留在眼前的只有成片的黄沙枯骨,血浸风沙的戎装碎甲,以刀光剑影为青冢。耳边还似有千骑杨戈的飒沓蹄声,壮士们奋勇杀敌的怒吼壮志。
东圣第一武将的忠武大将军穆凌在北塞的这片血染黄沙的战场上陨落。
东圣史记中记载,这场在边关北塞和南疆的战役被称为‘北南之战’在这场战役中,东圣二十万大军对战南疆十五万大军,最终以死伤十万对死伤五万大败南疆,而忠武将军最后会在这场战事中身亡是被敌军被敌军设下的奸计陷阱所害。
据在战场上看着忠武大将军穆凌最后被南疆射杀的战士们说,当时忠武将军穆凌已经血肉模糊,而后突然刮起漫天黄沙,风沙过后,穆凌尸体已不见踪影。
洛奕桐在得知这个消息,心被撕碎般疼,就好像失去的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第一时间感到将军府,将军府已经挂起了白帆,设起了灵堂,洛奕桐在灵堂中痛哭,一直守灵跪到洛王爷和王妃回来。
在她的映象中,忠武大将军穆凌虽然是个武将,长相却没有一般武将的粗犷,长相俊俏,眼窝深邃,棱角分明,颇有几分西方人面部的特色,而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文人般的温雅。
她虽在洛王府长大,却和忠武将军的感情很好,而忠武将军每每来洛王府,总会来看她,不仅每次都会带来她爱吃的糕点,还给她讲自己在战场的故事,自己在人生世事上的觉悟,指点自己的功课,指导自己的剑法,每逢过节过年,都会备好礼物亲自送来。
从洛奕桐有记忆起,在她的成长里,忠武将军穆凌就一直在,他见证她成长,她看着他俊俏的脸庞上泛起皱纹却依旧不失风采。
在她的心中,这个大伯早也是她的亲人了。
她在将军府守灵的那段日子,只有洛夏和白煦陪着。对于前线的消息,她从洛夏口中得知:姑姑痛失哥哥,在忠武大将军穆凌阵亡4日后抵达军营,和洛王爷洛辰逸重新部署,与南疆持战三天三夜,再一次血染黄沙,这一次的战略是:以杀止杀!
而在这一战后,姑姑穆颜因痛失至亲,悲愤郁结于心,大病一场。在洛王妃回京的那一晚,洛奕桐担心洛王妃的身体从将军府出来回洛王府,出了将军府的门便有一到黑影闪过,洛奕桐追着黑影而去。
至城外的紫竹林,在距洛奕桐百米外,有两人在说话,一男一女。他们之间说了什么白煦并未多说,只是用很简短的一句那一晚他伤了自己,她将玉佩扔还给白煦,起誓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不知,那一份伤是身上,还是心上,亦或两者。
白煦没有多说,洛奕桐也没有多问。
当晚,白煦去了趟洛王府,直至第二日天大亮回孝亲王府,和老孝亲王在书房长谈至红霞满天。
在那三日后,白煦离开东圣长安游历。
这一些,都是在洛奕桐记忆里所没有的故事。虽然没有,但只是在白煦简单的叙述中,洛奕桐还是能感受到那一种心痛,一种无端的心痛,就好像是冰尖在你最脆弱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刺入你最柔软的肌肤。
“郡主,到了。”钟楚在车外喊道。
洛奕桐的思绪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来,下了车,神思却还是有些无主。
一边走回东阁小苑,一边想着白煦说:“不管是多少年前的你还是多少年后的你,我都喜欢。在出去游历的三年,我才知道你于我来说有多重要的意义。”
现在的洛奕桐没有他和白煦曾经的记忆,亦是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怎样的快乐时光,有过怎样的艰难,有过怎样的两小无猜和青梅竹马。然可以想象的到的是,白煦能说出这一句话,就说明这三年的经历,在白煦的心里,愈发肯定了他的爱意,她在他心中的位置,而这一切,无可避免的和他们的过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白煦让她回答的问题。
只能说一句“我想静一静”带过。
她现在真的是想静一静,但是千万别来问静静是谁!
前脚刚踏入东阁小苑,后脚洛铖就跟着踏入,兴致勃勃的告诉她三天前,作为藏剑山庄庄主的天水将藏剑山庄中参与算计天策的长老和弟子全部处理,那一日血染藏剑山庄,江湖一片哗然;两日前,天水以藏剑山庄庄主身份向江湖宣布择日与藏剑山庄二当家天策与半月后结连理,迎真心祝福之人前往藏剑山庄参加;一日前,收到天水来信,望洛奕桐定前往藏剑山庄参加婚宴,以作证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