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送走了?”一个寒冷彻骨的男声,幽幽地飘进耳中。梅廿九好一阵心惊肉跳。银白色长袍,身材颀长的男子,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是怒是笑,竟无从分辨得清。
见她不答言,他的声音更冷了:“真是兄妹情深啊!朕可是等你许久了!”她走近他,一步一步,揪起了他的衣襟,很是不屑地道:“你,难道就这么一件衣服啊!成天穿着腻不腻!是不是从来不洗澡啊……”
“这女人反了天了……”赫连寂内心思量道。他的大手,迅速包住了她的小手,一阵痛感,自手及臂最后,蔓延全身。
明明痛得要死,她还是兀自强撑着,一双眼,瞪得滚圆滚圆,眼珠子好似要流出来。他亦瞪着她,他的眼神,宛若冰刀,杀气浓重。
“你的眼睛里有个我哎!”梅廿九不知怎么的,突然很煽情地说出这么一句极富诗意的话。赫连寂,内心里,不知哪一根弦被触动了,突然,再无法直视她澄澈的双眼。
他伸开手,赦免了那只饱受欺凌的小手手。抚平被她抓皱了的衣襟,一语不发,转身向外走去。孑然的身影,有着莫名的孤独感。
“娘娘,你看!”顺着琉璃的手指,梅廿九才注意到,贴着墙角,瑟缩地站着的,捧着木盘的数位宫婢。
“除了几套新装,还有那个!”琳琅诡笑道。“这是哪个?”梅廿九从琳琅意指的木盘里,抓起了成堆的半透明物。
“这是皇上吩咐衣官专为娘娘打造的面纱,皇上说了,娘娘长得丑不是娘娘的错,可是娘娘老出来吓人就是娘娘的不对了,以后娘娘侍奉皇上,就遮上这些面纱吧!”捧木盘的小婢,很是怯生生地说。
“赫连寂!”梅廿九捶胸顿足,仰天长啸,一时地动山摇。那几位宫婢,大惊失色,扔下木盘,抱头鼠窜。
“呜呜……”梅廿九伤心欲绝。她才不要成天裹个面纱过日子,偶尔玩个神秘感可以,但让她像个阿拉伯妇女,那给一百万都不干!
“皇上,你在画什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莲花娘子栗妙音,声音婉转道。本是要给他一个惊喜的,怎料,他画得那样投入,一点都没觉察她的存在。
赫连寂脸上的浅笑,霎时隐去。“尹内侍!”他冷冷唤道。内侍监垂着头小跑进来,嗫嚅道:“奴才说了,可娘娘不听……”
“朕传你过来了吗?”赫连寂向栗妙音道。他的声音像冰凌,轻易把人刺伤。莲花娘子有点恍惚了:他是那个微笑听她唱曲的人吗?是那个,拥她在朱纱帐里,彻夜辗转缠绵的人吗?
“没有。”她垂着头说。似感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了下来,彻骨的寒冷。
“去芙蓉殿等着吧!如果朕需要你,会着尹内侍传你过来。”赫连寂的声音和缓了许多。尹内侍不说话,站在书房门口,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