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抱着零落跑了几步,不料又有十来个黑衣人冒了出来,将萧蓦然团团围住,他们的目光里充满了杀气,剑在他们手中冒着寒光。
“萧蓦然,放下……我,你……逃吧!”零落忍着痛说道。
萧蓦然真想甩零落一巴掌,她就这样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吗?她认为他可以放下她独自逃命吗?
“你们不是要我的命吗?”萧蓦然的脸上似寒冰封盖,声音也不似平日那样诙谐温柔,是一种无法忽视的霸气与强硬,“想要我的命,何苦伤害无辜?”
黑衣人不做声,只是拿剑逼着萧蓦然,突然萧蓦然对着苍穹长长吹了一声哨子。
黑衣人不明所以,一步步走近萧蓦然,就在进攻之时,一抹紫色晃过,她的剑宛如飞舞盘旋的长龙,熠熠生辉,片刻,便打乱了黑衣人们的队列,与萧蓦然站在了一起。
“拂影,是你?”萧蓦然露出惊讶之色,随即担忧地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悲戚地说:“零落受伤了!”
“你找机会带她走!”拂影用传音之术说道。
萧蓦然摇摇头,决绝地说道:“不,你带她走吧,他们要杀的是我,不会为难你的!”
“萧蓦然,你疯了吗?你在这里只会死路一条!”拂影愤怒了,刚才一邪弹琴,突然一惊,只道:零落有难了!她便即刻飞身出来寻他们,没想到,这个固执的人却还一心求死。
“只要她能活,我不在乎了……”萧蓦然将零落交给拂影,眼中有不舍,有爱恋,有许多许多的温柔,还有无法掩藏的哀伤。
零落听得到萧蓦然的话,她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萧蓦然,我值得你为我付出生命么?她想睁开眼睛,想说话,可是她的力气却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抽离。
拂影无奈地接过零落,泪眼朦胧地看萧蓦然将那群黑一人向另一边引去,萧蓦然,零落能遇到你,也算是她的福分了。
萧蓦然挺拔地站在剑气之中,他的头发和衣袂都在一齐飞扬,他只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零落的名字,他曾听说过一个传说,一个人如果在临死的时候还在心里强烈地想念另一个人,那么下辈子,就还能遇到她。
突然,剑气被拨开,萧蓦然睁开眼睛,一喜,是他的人来了!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在与黑衣人撕杀,其他百来人身着盔甲,手拿利剑,也勇猛无比。
“谢谢你,江天大哥!”萧蓦然真诚地说道,没想道这里离他的庄园这么远,江天也能这样快地赶过来,那声哨子果然救了他。
“城主,你快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了!”江天微笑着说,似乎这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桩一样。
拂影和萧蓦然很快就将零落送到了风宅,仆人们一看到零落浑身是血的样子,都吓傻了,萧蓦然急道:“快带我们去十谰那里!”
仆人哪敢怠慢,立刻忙碌了起来,有的带路,有的去通知十谰,有的去告诉主人……顿时,宅子里一片混乱。
暗尘正在和飘雪在花厅品茶,他悠闲地坐在那里,一身锦衣玉带,黑色的衣袍上有镂空的金褛,宝冠束发,英气逼人,可脸上却挂着一丝庸懒的笑容,而坐在他对面的飘雪果真就像雪花一样洁白,白色的丝绸罗裙衬得她冰清玉润,暗尘就喜欢她穿白色。他们现在虽然表面上是一对人人羡慕的夫妻,但其事实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关系更像朋友,互相怜惜,同情,又都充满深深地自责。
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匆忙地行了个礼,说道:“主人,零落小姐受伤了!”
暗尘手里的茶杯一滑,泼了一地的茶,他的瞳孔猛的收缩起来,声音短促而急切,“怎么回事,严重吗?”
仆人道:“浑身是血,是萧城主送回来的。”
暗尘唰的一下站起来,头晕目眩,血液上涌,险些倒地,飘雪伸手扶住了他,可暗尘还是头也不回就往外冲了出去,丝毫不管身后两双同样担忧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浑身是血?萧蓦然为什么不保护她?暗尘一边飞奔,一边被各种问题折磨,如果零落有事,他一定会杀了萧蓦然的。
到了紫竹院,十谰将主楼的门紧闭,只看到一群人等在门外。
暗尘仿佛疯了,一心想要闯进去,他呼喊着零落的名字,声音像一个受伤的孩子,那样的歇斯底里。
月白拉住暗尘,低声说道:“十谰正在为她缝合伤口呢,你不要打扰他!”
“她伤在哪里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这里,难道真的很严重吗?”暗尘反拉住月白,忧心地问道,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让听的人都心疼。
月白安抚着他,道:“十谰医术精湛,无论怎样的伤,他都能医好的,主人放心吧!”尽管话是这样说,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十分担心,看着零落如今一身鲜血的回到风宅,他又记起当年在路边带回零落的那个清晨,难道一切都是上苍安排好的吗?不知道主人和零落小姐前世有什么纠葛,才轮回到今世受这么多的磨难。
拂影站在心急如焚的萧蓦然身边打量着风暗尘,暗叹:难怪零落小姐对他如此上心,他那一张英俊冷傲的脸庞,不知会让多少妙龄女子甘愿为他付出一生,即使像现在这样悲伤痛惜的神情里充满了脆弱,也依然流露出一种高贵的冷冽的气质,怕他这一生也就只会为零落温柔得流泪了。
暗尘缓缓向萧蓦然走来,目光里感情复杂,他却看似平淡地问:“萧蓦然,零落是因为你受伤的?”
萧蓦然直直地看着风暗尘,应道:“是,她是为了救我!”
暗尘立刻就失去了理智,举起拳头就要打萧蓦然,拂影忙伸手拦住,说道:“这不是他的错!是零落自己选的。”
暗尘看着眼前的紫衣女人,疑惑又愤怒地问:“你是谁?”
“我只是零落的朋友!”拂影镇定地答道。
“拂影,就让他打吧,如果他觉得他有资格的话。”萧蓦然望着风暗尘,声音里似有不满,不屑,和埋怨。
暗尘放下拳,眼光仍能杀人,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暗尘,你别忘了,伤零落最深的人是你,是你将零落送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她救不救我,爱不爱我,就都是她的事了。”萧蓦然这句话憋了好久了,他就是要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零落,既然已经那样地伤了她,为何又不放手?
暗尘眼睛里的一团怒火渐渐熄灭,转而变成一种无奈,颓败,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疼痛与心伤,他转过身,对月白说:“等她醒了,派人来告诉我。”
说完,消失在了那一片紫竹之间,如雁过无痕。
又过了几个时辰,众人等得心都凉了,眼神一片空洞,别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冲着房门跪地而拜,“小姐,零落小姐,求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拂影走过去,拉起这个和零落朝夕相伴的女孩,无言地垂泪。
“小姐还说要送我出嫁呢,她……怎么能有事呢?”别鹊泣不成声,顿时守在那里的其他下人也一齐哭了起来,都想起了零落平时对他们的好。
萧蓦然沉默着,零落不会有事的……他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安慰自己,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受不了。零落,为何要救我,如果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我要它何用?
“夫人来了!”一个下人唤道,只见飘雪急急地走了过来,香汗淋漓,一张美丽的脸蛋也因为快跑而通红。
拂影和萧蓦然都是第一次见到飘雪,可是他们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埋怨她,厌恶她,的确,她夺走了本应属于零落的幸福,可是她的神情,她的眼睛,却让人恨不起来。
“到底怎么样了?”飘雪问道,“暗尘回去以后什么都不说,一脸哀伤,这里又哭哭啼啼,难道真的……”
众人闻言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是十谰,他出来了。
萧蓦然冲过去,期盼地问道:“没事了吗?”
十谰看了众人一眼,大声说道:“没事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飘雪听了,高兴地说:“我告诉暗尘去!”提起裙摆便往风影楼跑。
“行了,蓦然,天色已晚,你也回去吧,你府上的人已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拂影劝着萧蓦然。
萧蓦然忙说:“不,不,我要进去看看她,看了我才放心。”说完人已进了房间,房间里一种浓重的药草味,萧蓦然在里间的床上看见了零落,他的呼吸都有些紧促,双眼也有些朦胧。
零落安静地躺在床上,因为后背受伤,所以只能趴着,她的一头青丝散在绣枕上,显得她是那样娇小,一双眼睛紧闭,眉头皱起,想是刚才的痛苦还在她脑海中盘旋,萧蓦然心一痛,他走到零落的床前,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容。
“零落,我以后定会好好照顾你,不再让你受伤!”萧蓦然想起,自从认识了零落,每次遇到危险都是零落相救,他又几时帮过她?
“蓦然,让零落安心休息吧,别扰她了!”拂影和别鹊走了进来。
萧蓦然有些不舍地抚摩了那如绸缎一样的头发,说:“别鹊,好生照顾你们家小姐,我明日再来!”
别鹊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在那里猛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