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却沉声轻斥:“阿迷,怎麽和太老爷说话的!”
“糟糕!”阿迷暗叫一声,顾不得理会其他,便一把夺过老人手中的轻纱,迅速向大门大步跑去。
“阿满,你说那该死地丫头跑什麽?”轮椅上的老头子不理会四周宾客好奇的目光,脸色越发深沉的盯着那扇大门,厉声问。
老人只是微微一笑,收紧手中的扇子,“那得要看看,我们家阿迷追什麽了。”
于是老头子脸上的愤怒莫名的更多了些。
而穿着绣花鞋跑远了禾小九,原本兴奋地心在看到竹林尽头那一排整齐的保镖时,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少夫人,少爷吩咐,您不能离开本宅。”
禾小九停下脚步,站定不前,目光平和地扫过眼前那排紧紧挡住她去路的保镖们,数了数,嘿,好家伙,居然十多个去,谢凌那货还真是花了心思了哈!她气急反笑,不回答却也不回头。
“少夫人,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她抬头盯着头上那昏昏沉沉的天空,今天果然不是什麽出逃的好天气。本来她也就没真认为自己能跑路成功,所以嘛……
“少夫人,我们送您回去,请!”
……所以,她还是乖乖回去好一些。谢凌的怒气太邪忤太强悍,她未必还有能力保住失职的阿迷。
幽幽叹息,***的生活果然就是林黛玉,不是人人都也能像孙悟空大闹天空。她默然转身,无视身后跟上来的几个保镖,脚步不紧不慢地顺着竹林小道走着。
她克制住心中的那把怨气,脸上已经恢复了那极为柔和的面瘫式微笑。
紧跟在禾小九身后的保镖们见状,面面相觑后,不由得面色难看起来,他们急急跟上禾小九,寸步不离地跟紧了,生怕走在他们眼前的女人,会化蝶飞走般。
嘭地一声推开门再狠狠关上,毫不留情地将身后的几只甩在门外。被搁在门外的保镖们更是面色难看,眉头紧皱,却丝毫不放松地守在门外,自动自发合作散开,守住整个八卦楼的出口。
禾小九握紧手上的扇子,不理会自己在关上门时四处瞬间睇过来的刺眼的目光,视线在整个屋内扫了一圈后,将目标放在不远处的红木雕花窗上。她几个快步走到窗户前,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推开窗户。
啪!她狠狠关上窗,面上的笑意更深。很好!谢凌,你他妈好样的!连窗户都不给爬了啊混蛋!
守在窗户外面的保镖不由得松了口气,暗叹:还好这少夫人就算跑路都是选择些光明正大的渠道,不然再派个十个八个兄弟来,也未必能防得住少夫人跑路啊……
其实保镖先生,你误会禾小九这货了,这货就没少想过要走小径小道,只是她的道行太浅,且她顾忌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已经不敢再去挑战了。一个人总是在失去过后,才会学会害怕失去。
收回自己的心思,禾小九终于舍得将视线放置在自身环境中,视线缓缓滑过四周的人群。
这明显是个寿宴。
椴木圆桌,喜庆桌布水墨锈垫,青花瓷盅器皿,酒设红纸封口的女儿红、竹叶青,茶水陶器典雅瓶罐杯壶。不似电视剧中演的的那种种时尚潮流地宴会,而是优雅而古朴地中式宴会。男女老少都衣着光鲜,却都带着神秘古典中国元素。正如她身上的旗袍,亦正如不远处的某个快要气炸了的老头子身上的暗红镶金边地中山装。
她轻叹了口气,为自己在这种地方遇到这个老头子而暗叹出门没看黄历。想归想,她还是屏退掉四周妇人少女们的危言耸听,小步轻摇地走向老头子的方向。
“哟,老头儿,今天天气不错,在这里遇见你还真巧啊!”她直言大方地一屁股坐在轮椅的宽大扶手上,动作熟练仿若早已练就了上千次。
“哼!”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睛,极为孩子气地甩过脑袋,愣是不理会她。
禾小九没有注意到,四周落座于桌前人群那倒抽一口气的样子,脸上闪过各种畏惧惊恐幸灾乐祸等等。
一把扇子递到禾小九面前,她回头,便看见身后老人和蔼可亲的笑容,“九小姐,您的扇子。”
“谢谢满伯,没想到咱们这‘再见’相隔的时间那麽短。”她半似玩笑半似正经的说着,目光却放在身边还在生气的老头子身上。她思索半响,便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拉了拉老头子半白的胡子,讨好道,“呐,老头子,我这不是过来了么!”
老头子重重地用鼻音冷哼一声,面上的愤怒减少了许多,而围坐在四面八方人群脸色更惊恐了一分。
“刚刚是真有急事。”她又讨好了拉拉老头子身上那柔软的衣料。
老头子又重重地用鼻音冷哼一声,他状似不在意地瞥了禾小九一眼,声音冷硬道,“有什麽事比我还重要!”
比起您老,当然是美景比较重要。禾小九心里暗暗吐槽,嘴上却不得不解释道:“刚刚遇到一个熟人,很久不见的,就想着说要追上去来着。”
禾小九说这话时,面上无比认真,没有露出一分说谎的神色。明知道这理由牵强到是人都不会相信,但老头子却只能选择信了!他不甘不愿地回头瞪着禾小九,忿忿不平的指控:“你刚刚都不跟我说话!还不理我!”
“哟,原来那麽久不见,我们家老头儿赖皮起来还是那麽可爱啊!”她凉凉地开口,丝毫不介意自己所用的字眼是用来调戏的。
眼前这个老头,是几年前她在上海时,偶遇的棋友。她喜欢下棋,刚刚巧眼前这个老头子也喜欢下棋,俩个人志同道合,每天都会非常准时的出现在公园的一角,总是需要一人旗开得胜后,才忿忿而归。不过,这老头子倒也是棋中极品,耍赖偷盗不说,最重要的是他屡试不爽,再怎样也不肯认输。这样下棋敌杀得日子维持了一个月之久,禾小九才与老头子告别,离开上海。
“你这个臭丫头!说什麽呢!”老头子如布树皮般皱起来的面容上不知名的染了几分暗红。
禾小九抽抽嘴角,还有一点不得不说的,那就是眼前这个老头子,居然会脸红,这才是极品之处。
“老爷子,请问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一个女声忽然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