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个女巫已经被送进了地狱？”老凯莉狐疑地——也许用“猫疑”这个词比较准确——问我，“你亲手干的？”
在她锥子般的目光下，我不由自主地用力拧绞着衣角：“其实……嗯……我是说，在这个过程中，我也许接受了别人一点点的帮助……”
“哈！我看你还是不要写什么小说了！”老太婆嗤笑一声，“就你那两下子我还不清楚？连个谎都不会说，你编出来的小说能糊弄得住谁？”
太可恶了！死老太婆总是瞧不起我！我受点委屈倒也罢了，干嘛把我的小说也给扯进去？
不过老凯莉的眼光倒是一点儿没错，我的确没这个本事，如果不是恶魔半途插手，最后谁胜谁败还真不好说。
月蚀打了个呵欠：“我猜八成是你那恶魔跑了回来，把她一块儿拽回了地狱，你在这里边压根儿一点作用都没起。”
我恨死这死老太婆了！每次都能猜中实情。
“你不用瞪我，我可没偷偷跟着你。”老凯莉嘲笑我道，“这下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随便跟恶魔订约了吧？”
我的羞愧与不忿瞬间消退，一丝后怕回到心头。
“你的意思是……只要恶魔履行了足够的合同内容，订约者就必须付出代价？”我试探着问道，“哪怕我们约定的条款只完成了一部分？”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月蚀漫不经心地甩了甩尾巴，“恶魔在我们手上可没少吃亏，我记得还在十一世纪那会儿，威廉王曾经跟我们……”
老太婆的心情似乎不错，她怀念地把魔女坑害恶魔的黑历史在我面前大肆回顾了一番，当然，此类秘闻肯定是没法写在历史书上的，除了在我们之间口耳相传之外，也没有谁会自找没趣把这些破事儿告诉别人，哪怕不考虑安全问题，人家信不信还是回事呢！
不过说句实在话，我的那些前辈确实太腹黑了些，她们欺压恶魔的法子层出不穷，几乎都让我想要为恶魔鸣不平了。
自不必说，这种念头充其量只是想想而已，恶魔再可怜，它们也只是一群异世界的生物而已，我们人类的福祉才是最重要的。想想那个被拖入地狱的女巫吧，跟她可能会遭受的不幸相比，被魔女们坑害的恶魔简直跟生活在天堂一样！
幸好我当时大难当头，急需恶魔的帮助，否则我贪便宜的毛病多半会作祟，让恶魔帮我圆了别的什么心愿的话，我现在的下场说不定不会比那个女巫强多少。
“嘿！想什么呢？”
一丝痛楚从我的前臂传来，月蚀兴高采烈地在我胳膊上挠了一下。
“没什么，你刚才说啥来着？”我连忙抽回手，躲过了月蚀的后续攻击。
“我刚才问你，是不是把所有的手尾都解决了？”
“当然、当然都解决了！”我回过神来，“那个女巫就是罪魁祸首，她被恶魔带走以后，唐威他们带人搜查了她的家，结果发现快餐店的店长已经被她灭了口，尸体就在地下室。没人知道我们跟那个女巫有关，一切都万无一失。”
快餐店的店长确实死的有点冤枉，如果她不是这么盲目信任对方的话，说不定还能呆在监狱里苟延残喘。我和唐威找上门去惊走了她，她为了自保投靠自己的同谋，可谁知对方同样为了自保痛下杀手，真是个可悲的女人。
身为魔女，本来就不应该这么相信自己的同类，女店长不明白这一点，结果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也是为什么梵蒂冈索人咒失效的原因——这个咒语可以用来寻人，但却无法用来搜寻尸体——死去的人已经不能算人了，对吧？
“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我也懒得跟你多说什么。”月蚀再次遁入阴影，“去清点一下你那只口袋里的战利品吧，小财迷！”
我认罪，我认罪，甜品店的生意不错，利润当然非比寻常，那位我连长相都不知道的幕后女巫确实收藏了不少好东西——不过既然人家已经用不上了，白白放在那里岂不是浪费？不如让我暂时替她保管，等什么时候她从地狱回来（呵呵……）我再还给她就行了嘛！
再说了，她杀死女店长的时候也没跟我打声招呼，害得我白白浪费掉一本圣经，这个损失我不找她找谁？
老凯莉的东西我当然不敢随意变卖，别人家里的东西么……
我的钱包终于要迎来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饱餐了！
烟雾球、螳螂叶、空水晶、黑珊瑚……随着清点过程的持续，装满赃物的书包渐渐干瘪下来，我的情绪也逐渐达到了最高潮。
虽然都是些小物件，卖出个一万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足够我纸醉金迷酒池肉林的过一阵子了，嘻嘻……
“别傻笑了，小东西，有贵客上门，赶紧收拾收拾！”老凯莉警告我道。
贵客？哪儿来的贵客？我疑惑地揉揉眼睛。
透过玻璃窗，我清楚地看到店外根本连半个人都没有，哪儿来的贵客？
“收成不错嘛！看来这小家伙还真是没少捞，对吧？”一个声音从我头顶上方传来。
我心脏猛地一跳，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见者有份，这是老规矩！”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桌子下方传来，“再说了，你还欠我们一人一条命呢！”
葛兰妮？南妮？她们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她们的声音会出现？莫非……
扑啦啦……一只黑色的渡鸦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下来，翅膀掠起的劲风扑灭了点燃的熏香。
“怎么了？小家伙？你脸上的表情好像跟见了鬼似的。”渡鸦侧过脑袋问道。
这可不就是跟见了鬼似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人在我面前出现，这和见鬼有什么区别？
“嘿！帮把手，把我也带上去。”南妮的声音透过桌布传来，听上去瓮声瓮气的，“我可没你们那么好的身手。”
月蚀钻进桌布下面，叼着一只龟壳重新跳上桌子。
好吧，这位还真是“贵客”，我算是服了。
“谁能料到你们还会回来找我算账来着？”我试图恢复镇静，“我只是有点不太习惯而已……”
死人复生这种事儿没人能习惯得了，哪怕身为魔女也是如此。
“南妮早就算出我们会有这么一劫，如果这么说会让你好受点的话。”渡鸦扭头梳理起自己的羽毛来，“好歹算是我们预先准备的后手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可能还会再多打搅你一段时间，请多关照！”
渡鸦能活多久我不清楚，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南妮把自己的灵魂附在乌龟身上，那就不只是一段时间的问题了，说不定到我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它还好好的活着呢！
我就知道，魔女没一个是好打发的！哪怕你亲眼看着她们死掉，过一阵子照样会出现在你面前，吃着你从月巴克买来的点心，分享你从别人手上顺来的宝贝……
我恨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