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银行大厅，我大概有一万种方法让那两个劫匪抢不下去——如果头顶没有监控的话。
不过，现在回头想想，既然银行员工被子弹击中都没事，怪不得负责监控的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原因竟然在这里。
忘掉那些监控吧！大户室里根本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就算有，我也会把它彻底抛在脑后。如果让我在亡命天涯和香消玉殒之间选择，我宁愿选择前者。
然而，在我还没来得及构思出一个像样的出逃计划前，一双坚定地大手抓住了我的双肩。
“伊雯！”唐威神色激动地问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哼！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正是为了避免碰上熟人，我才特意领着恶魔绕了半个魔都，远远地选了家银行。可谁知，不但天使跟上了我，连唐威都尾随而至，真不知道我得罪了谁，竟跟我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面对我的质问，唐威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想来的，这不，昨天咱们不是破了个大案吗？局里要求，所有参与破案的警员都要到各地分局做一个先进性报告……”
我真是无话可说，唐威被上司派到分局作报告，走到半路上，刚好碰上劫案发生。某位同事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小小的过问了一下，结果就陷入了如今的处境当中。要我说的话，这种见鬼的巧合就算是在灵异小说里，多半也难得一见吧？
“你还好吧？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唐威的关怀让人感觉心里暖暖的，我突然觉得被子弹击中也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
我的手指轻轻抚过唐威的面颊，刚才四散飞溅的碎石在他的颧骨旁留下一条细细的划痕，虽然没流什么血，却依然令我痛心不已。
对了！据说人的唾液里含有杀菌成分，为了安全起见，我应该帮他的伤口消消毒，不然可能会感染……
恶魔用力咳嗽了一声，把我从花痴模式里拉了出来。
“啊！对了！”我慌里慌张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唐威。唐威，这位是柯努力，另一位是家布瑞，都是我的合作伙伴。”
我知道，“合作伙伴”这四个字听上去有些敷衍的味道，可我又该如何向唐威介绍他们呢？
唐威，你听了千万别惊讶，这个柯努力是恶魔，货真价实的哦！刚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新鲜热乎着呢！不，另外那个家布瑞不是恶魔，他其实是个天使，连毛都还没长齐呢，呵呵……哦，对了，这家伙虽然人品不错，就是稍微实诚了点儿，你跟他相处久了自然就明白……
我敢打赌，如果我真的这样给唐威作介绍的话，我稍后需要解决的麻烦可绝不仅止于一场善恶大战而已。
结果差强人意，唐威一听“合作伙伴”四字，眉毛稍微往上提了提，一肚子有话想问的模样，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当然，唐威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多半跟某个向他们汇报案情的胖子有关。
“长官，我说的全是真话，我敢拿脑袋担保！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人，保准跟我是同一个说法！”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胖子依然把案情汇报得有声有色、唾沫横飞，极具说服力。
“慢着慢着，你再说一遍，我有点儿没听懂。”体型偏瘦的警察开始挑毛病了，“你说他们中弹之后，全都倒下了，对吧？”
“对啊！”
“然后那个女的说他们是在演习？”
“对啊！！”
“再然后，那个男的开始用枪扫咱们了，没错吧？”
“对啊！！！”
“哦！”瘦警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帮你做个归纳总结，你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那劫匪用枪把人家打成了漏勺，过了一会儿，那几个漏勺跟没事儿人似的又站起来，拎着枪把咱们全赶到了大户室来，没错吧？”
“这……”胖子似乎觉察出好像有哪儿不对头了，“好像……是这样吧？”
其他人也都纷纷唯唯诺诺地附和着胖子的观点。
“那麻烦你给我解释下，为什么人家中了那么多枪之后还能走能跑？人家往你脚底下打的那几梭子你也看见了，全是真家伙，你别跟我说那些人全都缺心眼，挨了枪子也没事儿！”
胖子满脸羞惭地退了下去，连带着其他目击证人也都纷纷质疑起自己的视力和智商来。
在普通人的常识里，被打成筛子的人一般只有躺在地上等死的份儿，如果中枪者表现得和没中枪时一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其实并没中枪。
但这样一来，地砖上的那些弹孔又该怎么解释？砸在自己脸上的碎石又如何才能伪造得出来？他们衣服上的血呢？各种信息彼此矛盾，导致他们的思考回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死循环。
当然，我和另外两名超凡生物自然是不会被假象迷惑的，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悄悄地在一边开了个小型碰头会。
“他们身上含有一定量的人类气息。”天使一马当先，说出了他的判断，“但太过稀薄，我怀疑他们是某种特殊的非自然造物。”
“他们的身体内有血液，所以，肯定是某种人形突变体。”恶魔也提供了他的看法。
我也趁机补充道：“他们有智力、有组织、懂得自我隐藏，在他们活动时，我没感到有任何魔力波动，所以很可能是低魔甚至无魔型生物！”
每人一句话，轻轻松松地就排除掉了大约三万多种可能，但是，比起剩下的约五千多种选项来，我们的鉴定工作依然任重道远。
“金库里肯定藏着有关他们身份的秘密，如果能进去看一眼的话就好了……唉！”恶魔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如果只是识别他们的种族，我还有更简单的办法。”
说着，我从暗袋里取出施法材料，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满天星？鉴别类魔法？”恶魔对我的材料储备感到不可思议，“这可真是……少见的选择。”
我很清楚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因为老太婆的看法跟他相同：既然迟早都是要动手的，何必非要弄清楚前因后果？麻烦！
我本来也不想这么麻烦的，谁叫我身上的魔力不足来着？要是我能够独自施放一个完整的攻击魔法，鬼才愿意多此一举呢？
于是，在天使和恶魔的掩护下，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施展了一个鉴定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