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也一起撤吧!”脱脱和马修齐声说道。
“不,我还不能撤!”泰娜希尔微笑着摇头:“我留下来拖住追兵,经此一役,草原精灵们必然归心,马修,你可以轻易找到一个认识去‘万泉之森’的向导了,记得跟着他,带上杰卡斯,你们一起,离开大部队,飞速前往那里……”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脱脱大惊失色,一把抓住泰娜希尔的手臂,高声叫道:“我们都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独抗千军万马,这不就是送死嘛,你把我们当什么人啦?”
“嘘……轻声一点,轻声一点,士兵们都在看着我们呐。”泰娜希尔继续微笑着,宛如在暗夜里绽放的紫菀:“我相信你的勇气,更信赖你的忠诚,脱脱,耐心地听我说下去,由你带着杰卡斯去,我放心……因为,他是我们心中分量最重的人,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回他的生命……那么,带上他,治好他,然后,追随他吧……”
“我不,我不,我就不……”一向坚强的脱脱此刻已经泪如雨下:“我怎么可以留下你一个人战斗,要是这样,就算杰卡斯醒过来了,他,他也不会原谅我的,所以,你不要再劝我了,劝也是白劝,我们亚马逊战士,拿定的主意……任诸神也改变不了……那个,那个,马修,你这个死人,在哪里啊?”
“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啊!”老江湖赶紧自动出现在梨花带雨的女族长面前。
“我,我命令你,按照泰娜希尔的意思,赶紧找到向导,马不停蹄地前往‘万泉之森’,听到没?”脱脱边哭边说。
“听,听到了,可是我也不是不讲义气的人啊,你留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开溜?那我还是一个男人吗?”马修慌了手脚,也快急得哭出来了。
“呸,你居然敢不听我的话?要找死啊?”脱脱气急败坏地狠狠踢了老江湖一脚,后者不躲不闪,硬扛一记,一副任你踢,只要踢不死,就一定要留下的光棍本色。
“马修,马修,你听说我,”脱脱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温存:“救下杰卡斯的性命是头等大事,否则那么多人的牺牲就没有价值了呀,你一向识大体,懂得也比我多,这点肤浅的道理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
“可是,可是,你不走,我,我怎么可以,我怎么舍得……”马修痛苦地直摇头。
“咯咯,咯咯,舍不得我吗?”脱脱低声轻笑起来:“舍不得我就要听我的话,你到底想不想娶我啊?”
“啊……想……我……当然……想……”马修望着明艳无畴的脱脱,听着这梦寐以求、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顿时进入到痴迷的石化状态。
“想娶我,就快领着伙伴们,赶往‘万泉之森’,立即,明白吗?立即!”脱脱奋起一脚,直接将张大了嘴,将痴痴呆呆的马修从高坡上踹将下去:“如果你再多一句废话,再婆婆妈妈的,那么,就一辈子不用和我说话了!现在,执行你心上人的命令吧!”
马修爬起身来,一脸尘土地仰望着不再看自己一眼的脱脱,心如刀绞一般,但终于牙关一咬,背过身去,奔跑出数十步,飞身跃上铁战等人牵来的马匹,厉声大吼:“神使有命,立即撤退!”
大队精灵和人类士兵将信将疑地望着高坡上衣袂飘飘的两大美女,但见她们同时挥手,示意按照此人的命令办,于是,不敢多言的士兵们纷纷转向,跟着马修等人缓缓后撤。
“你们中间有谁,认识去‘万泉之森’的路?”马修继续高声喝问。
“我知道,我知道!”报名惟恐不及的草原精灵们手臂如林。
“很好,你,你,还有你,上马,跟我来!”马修一眼扫过去,迅速挑选出其中几名明显精干的精灵战士,会同兀自回顾的铁战、博尔尼等人,相互低语一番后,簇拥着那辆载着杰卡斯的马车,呼喝一声,扬鞭策马而去,滚滚沙尘之中,老江湖已然泪如泉涌,悲痛如决堤的洪水,凄惨地溢满心头,人生之痛,莫过于生离死别……
彼此会心的微笑着,泰娜希尔和脱脱欣慰地长出一口气,在仔细眺望了一番远方的敌情后,却突然发现身后没来由地传出了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声音不大,但伤感之情,却比那刚离去的老江湖还有深上三分。
“咦,妮可,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都啊?”泰娜希尔和脱脱回过头来,同时惊讶地问道。
“呜呜……场面太感人了……为了那个男人的命,两位姐姐都不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那么,我也哪里都不去,倒要亲眼看看这出悲剧的结尾……”妮可顿着脚,满脸是泪,哭得分外伤心,感情刚才两人的对话都被这人小鬼大的小丫头听去了。
“唉,胡闹,你就别这里添乱了,”泰娜希尔赶紧打断小丫头的胡言乱语:“我答应你大师兄要照顾你周全,你就快撤下去吧!”
“我不,我就不,就像脱脱姐姐说得那样,其实,我们‘云霄之塔’的人,也是说一不二的,这都快发展到徇情的高潮阶段了,这时候走人,门都没有!哼,你们休想赶我走!”妮可流着泪,猛烈地挥舞着小法杖,看起来居然比脱脱还要伤心,看来,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已经彻底投入到眼前的苦情剧中,无比坚定地想在其中友情出演一个角色了。
“也罢,也罢,就随了你,其实,这时候,你就是想走,怕是也走不脱了……”泰娜希尔无奈地摇摇头,转过头去,遥望着大草原的地平线附近隐隐出现的一彪人马,人数不多,但其中深沉如海的暗黑杀气已经直如排山倒海般咆哮着翻卷而来。
“从现在起,就站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要离开我!”泰娜希尔目光闪烁,有如天空中明亮的晨星,她轻抚着妮可柔软的金发,声音坚定而凄迷。
东方,渐渐透出一缕淡淡的霞光,这注定又将是一个血色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