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黑拳赛场里,所有人都会因为这里热烈的气氛而变得异常兴奋,一些贵族少年忘情的用双手抓着铁笼栏杆,拼命地向里面的斗士呼喊,迫切地希望自己中意的斗士能够最终获得胜利。但是能够站到最后的人往往不是最勇猛的那位,也不会是最急于表现的那位,一般来说能够一直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刻意的保存自己战力的角斗士,才能坚持到比赛的最后。
一位端着银质餐盘,穿着性感皮衣的侍女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她丝毫不会介意一旁伸过来的咸猪手们,往往会巧妙而灵活的躲避开一些伸向自己最关键的部位的手,而那些只能捞些小便宜的手就会放任不管,往往这时候还会有人向他的餐盘中抛投着银镚,一般但凡有人抛进去银镚之后,那位一脸浓郁装扮的侍女就会停下来,从怀里摸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筹码,任那些金主挑选。
我好奇的看过去,只因为那侍女身上的皮衣背后系满了绳结,将她的后背分割成无数菱形的碎块儿,我不知道那样的皮衣穿起来会不会舒服,或许为了制造视觉冲击效果,明知道很难受也要忍着!
见我一直盯着场外游走在人群中的侍女,本杰明以为是我对这轮赌注很有兴趣儿,就凑在我身边问:“吉嘉,要不要一起买两注筹码?买赛场里任何一位斗士胜利都可以,如果赢了可以获得双倍的报酬!”
他从腰间的钱袋里摸出几枚银币,不停地在手里抛来抛去,我看了一眼,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本杰明身边的那位穿着羊皮软甲的友人对我说:“也不用这么急着丢钱给他们,越是后面的战斗越精彩。”
听友人这么说,本杰明也是干笑着接住一连串儿抛出的银镚儿,再次揣进怀里。
“他们的战斗方式,与学院里教授的那些战斗技法有很大出入,这些地下角斗士们出手的时候,往往会更直接有效,有时候,在这里呆久了,我甚至会有一种错觉,在学院里学的那些花哨的到了战场上,真的会有用吗!”本杰明就在我身边,借着吵杂的声音的掩饰,将自己见解说给我听。
他专注的看着铁笼里的混战,目光显得很锐利。
我疑惑地问:“他们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战士?”
“怎么可能?帝国军方怎么会允许有人这样肆意践踏他们的尊严,这些地下赛场里的角斗士,多数都是奴隶或者流浪者,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本杰明对我说。
“这些奴隶怎么会有这么娴熟地格斗技能?”我有点疑惑不解地问,我的心里却在想:这些身手不凡的人,究竟是怎么样沦为帝国合法的奴隶的。
“这些黑拳赛的角斗士都是经过一定时间训练,才会被指派参加比赛的!”本杰明对我的疑惑耐心的解答。
对于地下黑拳赛的事情我所知甚少,所以听得津津有味!难得有我这样的一个人,会向他们虚心请教地下黑拳赛里面的情况,他们也是一边关注着铁笼里的战斗情况,一边给我介绍地下黑拳赛场里的基本情况。
“在这里的地下角斗场进行角逐的角斗士们,都是分别来至几家不同奴隶训练场,这些角斗士训练场的场主只需要向黑拳赛场缴纳一些费用,就可以带着自己的奴隶和角斗士们参加比赛,而每获得一场比赛的胜利,都会一笔不菲的佣金,当然输了的人将会什么都得不到,当然奴隶场主也可以参与那些赌注,一般奴隶场主们只会投注自己手底下的角斗士!”一旁那位身材稍微显胖的友人在一旁插言。
那位本杰明的朋友继续说道:“战争失败者、战场上的逃兵、欠债而无力偿还者、触犯帝国法律的罪犯、异族、杀贵族的平民、流浪者等等,这几类人是成为奴隶的主要群体,当然也会有其他的人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成为奴隶,但是能站在这里的奴隶,很多都是自身身体素质很强的战士,不过他们想要在这里活下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这时候,铁笼里面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最后站在场上的人也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抱着一只脱臼的胳膊,一瘸一拐地绕场转了一圈儿,向所有人宣布自己最终获得了胜利。
这时候,外面的看台上有欢呼声,也有咒骂声,也有一些贵族们将手里的银镚丢进铁笼,打赏那位最后的胜利者……
本杰明拉着我离开铁笼的边缘,在人群中灵活地钻来钻去,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爬到了通往二楼的回转楼梯缓步台上,这里原本已经挤着一些人,但是本杰明依旧娴熟地在凑在一旁,伸手拍了拍正在向下张望的一位贵族的肩膀,捂着嘴用低沉地话语装成一副神秘的样子对他说:“席巴爵士,赛场的门口有位女士正在找您!”
那人有些意外的回过头来,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本杰明一眼,然后有些诧异地说了一声:“哦,是吗?”
看到本杰明穿着一身华丽的礼服,而站在他身边的我则是一身黑色的魔法长袍,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和他开玩笑,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个难堪地微笑来,很是勉强的笑了一下,对我们连声说了几句“谢谢”之后,就急匆匆地转身就像楼下走去,看样子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本杰明向我得意的挑了挑眉毛,拉着我挤在那位名叫席巴爵士留下的空位上,双手扶着栏杆向下看。
这里显然并不是观看比赛最佳的地点,但是在这楼梯的拐角处,却可以清晰的看见竖在铁笼前面十个圆柱形铜台,这些铜台成半圆形围在铁笼赛场的周围,这些直径约有一米左右的铜台大概高三米,表面十分的光滑,如今很多在铁笼附近的围观者都纷纷聚集在铜台的下面。不过显然这处楼梯转角是观看铜台的最佳地点,能够将十个圆柱形铜台全部尽收眼底。
我好奇的问本杰明:“你认识刚刚那个人?”
“对啊,这里大半的人都认识席巴爵士,他是出了名地喜欢观看地下黑拳赛,几乎每次黑拳赛都会过来,我当然知道他一些事儿!”本杰明坦然承认说。
“可你这样骗他,就不怕他呆会儿返回来质问你吗?”
“放心吧,他虽然是个没胆鬼,但是却不是什么傻子,他可不是被我骗到了,他是看到了我的这个,当然也有你的。”本杰明拍了拍自己胸口的徽章,然后又用食指弹了弹我的胸口的魔法学徒徽章,然后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凑在我耳边说:“我选择他,也是因为他很识时务。他在埃尔城里只有半个贵族身份,他老子是一位贵族男爵,但是按照格林帝国的法律将来这个贵族爵位将会由他哥哥继承,根本没有他什么事儿,不过他哥哥在今年春天里,很不幸的被冰雪苔原上的野蛮人抓住,虽然后来那些野蛮人退走之后,幸运的活下来,但是人也是整天都疯疯傻傻的。”
“他这样半只脚踏进了贵族门口的世家子弟,哪里敢惹我们!”本杰明终于说出了事实,其实他的那个蹩脚借口,原来一开始就没指望能骗他,而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我不禁在想:原来贵族中也是阶层分明,高位者永远有更多的权利啊!
如今铜台上面还是空空如也,但是随着一片欢呼声,下面围观的人群忽然让开了一条路,一位上身的精壮大汉肩膀上扛着一只巨型大铁锤,大踏步的从一处暗门里奔跑出来,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裤,那种皮质乌亮的皮裤看起来像是海洋里某种海兽的皮革,在吊灯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兰色的光彩,他手里那根黑铁大锤足有近百斤重,却被他轻若无物的抗在肩膀上,看起来这一定是为力量型战士。
他迈着大步直接用一小段儿助跑,轻松地跃到铜台上,顿时在他的铜台下面,一群衣着华丽的贵族们也在为之欢呼。
“他是玛尔塔,这次他居然伤愈出战了,这位可是黑拳赛里真正的战神!”本杰明吸了一口气,对我介绍着第一位参加比赛的角斗士。
我看着他那把因为沾满了血污而变得暗紫色的大铁锤,看得出就是为了震慑对手,铁锤上的血渍好像就从没清洗过,而且大铁锤的倒刺上挂着一些风干的血肉,这位铁锤玛尔塔上身上布满了各种疤痕,他颈部有一抹清晰可见的崭新伤痕,看起来果然如本杰明所说的那样,他是伤愈不久刚刚复出的角斗士。
我还没来得及将目光从玛尔塔的身上转移开,第二个铜台上已经多出一个干瘦的人影,那是一位浑身都缠着亚麻布条的干枯男人,就连同那张脸上也是缠满了布条,就连他的五官也被布条包裹的非常严实,这个干瘦的人影几乎是毫无声息的出现在铜台上,他的右手上只是套着一只非常简单的拳剑,这是刺客才会使用的专用武器,而且这家伙非常明显只有一只手上带着拳套,看来对自己的刺杀术自信到了极点。
本杰明也是一阵愕然,明显并不认识这位角斗士,这时候,恰好他的那两位友人也跟了上来,这两位年轻人显然没有本杰明这样的好脾气,在我们身后打量了一下站在我们旁边的人,之后直接在后面拍了拍那两个人的后颈,像是轰苍蝇一样对着那两个人挥挥手,那两个穿着还算是体面的中年人脸色尴尬的灰溜溜离开他们的位置,给本杰明的两位友人让开位置。
“喂,杰少,你还真是很特别,每次都喜欢挤在回廊这边儿,这里连个座位都没有,有什么好的?”体型稍胖的有人对本杰明抱怨道。
本杰明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抱怨,直接问他:“那个包得像是木乃伊的家伙是从哪来的?怎么也能爬上铜台的?”
“他啊,来历可不一般,上一场直接三招就杀掉了普利,直接占据了他的铜台,我都没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就看他那只拳剑插在普利的胸口,当时普利的还穿着一件钢板甲,根本就……”胖子有人喋喋不休地开始介绍起了一一登台的角斗士。
紧接着又是一位拎着一把罗马剑,身上穿着制式轻甲宛如格林帝国士兵的战士轻松的跳上铜台,欢呼声更甚……
又是一位腰间挂着一把弯刀,只在腰上裹着一块破布的蜥蜴人重重踏在铜台上,那毒蛇一样冰冷闪烁着绿芒的瞳孔,他是一只具有人形的身体,但是头颅却是如同一只蜥蜴头颅,浑身长满了绿色鳞片,身后有一条灵活的尾巴,早就听说帝国南方的荒泽之中居住着一些蜥蜴人,他们生活在雨林之中,擅长驭兽,擅长丛林里使用猎弓,擅长毒药,擅长使用弯刀,我很想看看这位蜥蜴人的胯下,到底人类有什么不同吗!
看来这位来至异族的角斗士一定是身手不凡,不然在这地下黑拳赛场上,岂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每一位角斗士出场,本杰明的朋友都会详细的介绍他们的来历和战绩,我正在惊叹他们竟然掌握这样庞大的信息,肯定也是地下黑拳赛的常客,本杰明却是闪电一样忽然出手,从那位体态略胖的朋友袖口里拽出一卷儿薄薄的本子,居然是一些关于本次参赛角斗士资料简介,我这才恍然……原来如此。
随着再一次剧烈的欢呼声,一道熟悉的黑色人影落在台上,如雨燕穿林一般身体敏捷而又充满了猎豹一样的爆发力,几乎不用看她的脸,只从她身体那种优美的姿态和那熟悉的动作,就让我的心如刀割。她身上穿着一层薄如沙一样黑色兽皮,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在她玲珑的身躯上涂上一层黑色的油彩。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长筒皮靴,双手上握着一把大铁枪,双眼中充满了一片死寂,冷冷地站在铜台上。
化成灰我都认得她——滨崎!
原本听强巴赫说过关于滨崎和宝玑的事情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相信,认为这两位身手不凡的冒险团团长怎么也不会落入如此惨境,可是如今看到滨崎竟然已经沦为地下黑拳赛上的角斗士,看来她已经成为某为奴隶场主手下的女奴,虽然她此刻的面容依旧如花,但是眼中只剩下了血腥杀戮,宛如一台战争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