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房间里传来接生婆的惊喜声,随即又是一声尖叫。一个年轻的男人面色焦急在外张望,突然听见房间里的尖叫声,匆匆推开产房的门,恰巧与接生婆撞了个满怀。那接生婆一边踉跄逃跑,一边叨念着:“妖怪!妖怪!”说着连喜钱都来不及收,就惊慌失措的跑了。男人走进房间,里面有盆血水,剪刀掉在地上,床上的帘子散下来,里面有孩子的哭声。
“孟秦……”一个女子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男人赶紧上前,将帘子掀开,只见一个孩子,身上还没有擦拭干净,男人抱起这孩子,孩子突然安静下来了,这孩子并没有什么异样,仔细一看,右眼瞳孔血红,而且亮的很。村子里很早就流传着红眼怪的传说,说是红色的眼睛会带来诅咒,厄运的象征。这孩子一见到男人就笑个不停,模样可爱极了。男人并不介意这孩子的红眼,直接笑着抱到女人面前说:“晓柔,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这女人漂亮的很,此时苍白的脸色倒更让人有几分怜爱,她轻轻摸着孩子的头笑着说:“好可爱啊!可这眼睛怎么了?”女人问。
“没事,我小时候也是这样,长大就好了。”孟秦解释道,接着说:“我孟秦有丫头了,哈哈哈……这孩子以后就叫孟紫了。她在我孟家排行老二,我就叫她二丫头了!”孟秦说着就开始逗着小娃娃玩笑起来。女人也傻傻的笑着,眼神清澈无比。
很快,孟家生了个红眼女娃娃的消息便传的满城风雨。
村子里的长辈们也聚集在祠堂里开了个会,说要村长拿个主意,赶紧把丫头送走。但孟秦死活不肯道:“这是我女儿,谁也别想动她。”这时有些凑热闹的好事之徒开始插嘴:“孟秦,我说你娶媳妇我们怎么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有个媳妇,还生了个娃娃,怕不是上哪捡的野女人吧。”孟秦听了,上前就要挥拳,终被旁人拉住,这时那人也吓了一跳,但仍不依不饶的说:“哟——你还想打我啊,我可是为你好啊,你可要记住色字头上一把刀……”孟秦没再听下去,转身走出了祠堂。回到家中,晓柔抱着孩子走了过来,低声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孟秦连忙温柔一笑说:“没有,怎么可能,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母女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的。”说完,便转身进了房间。晓柔不知道,她本是孟秦从山上救来的,当时她就已经怀孕了,还受了伤,昏迷不醒,醒了以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见这女人可怜,孟秦动了恻隐之心,便骗她说是自己的妻子,摔倒碰了头失忆了。虽然说是夫妻,孟秦从未碰过晓柔的一根手指头,但每日起居打扮,一日三餐,孟秦都是亲力亲为,小心照顾着。日子久了,他越来越离不开她了,有时候会看她睡觉看半天也不知道累。他早已把这母女真的当成自己的媳妇跟孩子了。
可现如今,村子里要让他交出孩子,他一时间乱了方寸。后来孟秦跟村里人发誓道:“这孩子不会带来厄运的,如果真是那样,一定把这孩子送走。这孩子现在还小,送哪里不都得没命嘛。”这些村民其实也不是无良心之人,大家见这孩子确也可爱的很,便也松了口,说暂且这样,若日后真有事了,必须送走。
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着,这事慢慢也被人们淡忘了,孟秦与晓柔母女一起也十分幸福,眼看着二丫头渐渐长大了,模样也越来越漂亮,只是那只右眼一点红让人有些不舒服,但她为人乐观,有礼,大家便也不讨厌她。
突然有一天,村子里出现了一种怪病,人的身体上会长一些大小不等的黑斑,刚开始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可后来越来越严重,那些黑斑开始溃烂,到最后死掉的人都烂的不成人形,有的甚至可以见到白森森的骨头。这病医生也无药可医,甚至从外面请来了医生,都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了,这时候,人们又想起了孟家的二丫头,觉得是诅咒来了。
疾病蔓延的速度很快,有男人,有孩子,有女人。终于,所有的村民都拿着家伙闯进孟秦家,要他交出孩子,孟秦将晓柔母女护在身后,说:“这病真跟我家二丫头没关系。”可这些恐慌的村民哪里听得进去,直接拉着他身后的二丫头,二丫头留下了眼泪,那只红眼睛里流下的是血红色的泪,大家就更不信了,说碰到这眼泪就得死,要打死才能解得诅咒。孟秦独立难挡,他用尽力气阻挡村民,让晓柔带着二丫头赶紧走。晓柔拉着二丫头,从后门出去了,村民一见,也不顾邻里情义,直接推倒孟秦,朝二丫头追去。晓柔终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村民很快赶来,上来就是一顿棍棒。晓柔用身体护着二丫头。
等孟秦赶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围成一圈,他用力扒开人群,只见晓柔蜷在地上浑身是血,她紧紧护着的二丫头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孟秦冲过去包住了晓柔,原本清秀的面容,此时,青一块紫一块,孟秦突然觉得心都碎了,他轻轻唤着:“晓柔……晓柔……醒醒,我们回家了……”晓柔抬手抚摸了一下孟秦的脸,微微一笑,断断续续的说:“孟秦……谢谢你……我……其实……早就想……想起来了……如果有来世,我还想……做你的……妻子……”孟秦哭的更凶了,突然晓柔的手从他脸上滑落了,孟秦颤抖着手,轻抚着晓柔的脸,低头,轻轻吻了苍白的嘴唇,这是他第一次吻她,也是最后一次。
村民也是打红了脸,此时,有人见二丫头没死,仍不死心,提起棍子就要打。
“住手!”突然有人喝了一声,所有人停下了手看向来人,只见来人是一个老太太,个子不高,面色慈祥,弯着腰,杵着拐杖。“都什么年代了,还迷信啊,放了那孩子,我能帮你们治好那病。”老奶奶继续说,并给大家每人发了一朵花,说这花可以治病。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很快大家都四下散了去,拿着药救人去了。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老奶奶对孟秦说。孟秦抱着晓柔抱着二丫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不知道答应,只是拼命的点头。自从老奶奶来了以后,村子里又恢复了生气,孟秦也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二丫头整日没了笑容,总是用头发遮着半张脸,捯饬着老奶奶门前的那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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