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湘西武陵山区的慈利与桑植交界处,有支山脉叫毛花界,绵延起伏40余公里,连接湘鄂两省。毛花界一带古树茂密,地势险要,有一条古道从这里盘旋入川。古道两旁,散布着一些小寨子,熊家寨就是座落在白云岩上的一个小寨子。这熊家寨位于3条古道交叉口:一条入川,一条下石门常德,一条去永顺大庸。附近山寨群众下山都要由此经过。
毛花界一带盛产油桐,自古以来就开着许多小油榨坊,榨出的桐油运到山下慈利县城,然后由常德经水路销到武汉、上海等地。这熊家寨就有一家叫“三江盛”的油榨坊远近有名。山上每到油桐采收季节,各村寨的山民络绎不绝地将油桐果一担担送到“三江盛”来,通过压榨,便有一桶桶桐油源源不断地运到山下去。“三江盛”眼看着一年年发达起来。这“三江盛”的老板叫熊成义,50多岁年纪,老伴死去多年,膝下无子,只有一个侄儿跟着他,帮他料理生意。侄儿叫熊元成,是个20多岁的高大年轻小伙子。叔侄两人经营着“三江盛”,眼看着生意一天一天红火,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却不料麻烦也开始找来了。
那是大年三十,油榨坊早就放了工,工友们都回家过年去了,只有熊成义叔侄俩守着铺面,准备过年。因为坊里还存放着几十桶桐油,熊成义准备过了年将这批桐油运到山下销了,就让侄儿到山下讨房亲让他成家。熊元成这天黄昏时到榨房里仔细检查了一遍,便准备到寨口的小酒店里去喝杯酒暖暖身子。在大门口,却遇见4个面色凶煞的彪形大汉挡住他。
“诸位好汉,今天怎么到了寒舍?有事吗?”看到这4个人,熊元成心里暗暗吃惊,从他们的脸色来看,不是寻常之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面,又是在大年三十这十分清静的黄昏来堵门,今天肯定会要出事。熊元成稳住自己,双手抱拳向来人致意。
“你他妈的就是熊元成,‘三江盛’的小老板?”那个突鼓着鲤鱼眼的汉子恶狠狠地问。
熊元成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就是熊元成,不知你们找我何事?”
“大哥,同他罗嗦干吗,动手砸了他这烂屋子再说!”那个脸上现着条刀疤的汉子抓住门框使劲一摇,门框就咔嚓响了起来。
“诸位好汉,我同你们无冤无仇,凭什么你们要来砸我的房子?”熊元成不解地问。
“小子,告诉你吧,山下有人出了500元光洋,要我们来砸平‘三江盛’,怪不得我们啦。”那个年纪较大的卷毛头怪笑着告诉他。
“兄弟们动手吧,别同他罗嗦了,砸平了好早点下山回家过年去。”那个眼角长着萝卜花的汉子跳了起来,一脚踢在木板门上,只听啪的一声,那扇门断成了两半。
熊元成这才明白,是山下那些油榨坊看着他们生意红火眼红,买通恶棍来砸他们的榨坊。他跳开一步,舒展了一下身上的气血,说:“各位不听我的劝告,要在这里行凶,就怪不得我了。”
“怕你这黄毛小子不成。”鲤鱼眼冷笑一声,飞起一脚朝他踢来。
熊元成身子一闪躲过,挥拳一个黑虎摇心,直击鲤鱼眼小腹。
鲤鱼眼就地一滚,抬脚相迎。
刀疤脸见状,猛地一跃,跳到了熊元成背后,朝他头上就是一拳。
熊元成赶忙将头一偏,躲过致命一击,可肩上却挨了一拳,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
4个汉子团团围了上来,要对熊元成下手。就在这时,熊成义赶了回来,施展拳脚挡住了他们的进攻。可熊成义毕竟年纪老了,加上叔侄两人的武功都很平常,面对4个强敌的进攻已力不从心,两人身上都挨了好几下拳脚。就在形势十分危急时,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就象一只燕子,从门外飞了进来,抬腿一脚,只听“啊”的一声,刀疤脸一头扑倒在油榨上,满嘴牙齿磕得鲜血淋漓。
众人见了大吃一惊,鲤鱼眼恶狠狠地问:“你是哪里来的丫头,敢来坏爷们的好事?”
“你们行凶做恶不干好事,本姑娘自然要管,赶快住手回家去,不然就会叫你们过不了年。”姑娘站在石磨上,话语掷地有声。
“兄弟们,还怕一个黄毛丫头不成,看我的家伙!”萝卜花就地一纵,跃到半空,飞起一脚朝姑娘踢来。
姑娘身子一转,抬脚就势一个四两拨千斤踢在萝卜花的后腰,只见萝卜花飞了起来,一直飞到大门旁的板壁上,啪的掉到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哈哈哈!”门外传来一阵大笑,一个老头走了进来,随手提起门旁一只栗树做的拳头粗的油锤把,轻轻一折就咔嚓变成了两截。“你们这些毛贼,专门干打家劫货的勾当,看来今天要我们父女俩来收拾你们。”老头说着,脚尖轻轻一点,就跃到了姑娘身旁。
汉子们傻了眼,卷毛头抬手一挥,说:“兄弟们,这勾当干不成了,快跑!”说着,抬腿就跑。其他3个汉子见势不妙,赶紧跟在他身后往外跑,一溜烟跑出门外不见人影了。
老头也不追赶,他走到熊成义叔侄身边,微笑着说:“恩人,你们受惊了。”
熊成义连忙倒身下拜:“恩人,你们父女才是我们的恩人啊!今天不是你们,我们叔侄两人都性命难保。”
熊元成也跟在叔叔身后跪下。
老头连忙将他们扶了起来,连声说:“你们太客气了,让我们承受不起呀!”
原来,这老头名叫方明春,那姑娘是他女儿,叫方珍,父女俩是2个月前从河南逃难过来的。方明春是蒿山少林寺的俗传弟子,学得一身好武功,并将自己的所有本事传给了女儿。方珍长得十分漂亮,又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一次到镇上赶集时被一个土豪的恶棍儿子看到了,那恶棍抓住方珍要欺侮她,想不到几下就被方珍揍得见了阎王。方春明女儿闯了大祸,只得赶紧带着她逃亡。父女俩一路碾转来到毛花界,以乞讨为生。熊成义看他们可怜,便将榨坊后面一间柴房送给他们安下身子。想不到他们竟有如此非凡的身手,为他们解了大难。
熊成义看了一眼方珍,又看了看熊元成,见元成与方珍也在互相打量,心里就有了主意。他拉过方明春,附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什么,方明春脸上也有了笑容。
自此以后,方明春父女就住进了榨坊,帮着熊成义管理生意。不多久,熊元成就同方珍结婚成了家。山下再也没有人敢来捣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