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青狐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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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萍水相逢

或许是云心对她管教太严,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在青丘山脚下或者翼泽的苦修中度过,几乎没有接触过人族的生活。云莺好像一个乡下的野孩子,几乎把街道两旁的货物都要摸一遍。

不知不觉中,到了晌午时分,酒菜的香气飘满山城的角角落落。

云莺一路上欢欢跳跳,体力消耗极快,所以饿得也快。街道两旁的客栈酒肆里不断飘荡而出的饭菜香气不停地在云莺的鼻端缭绕。

“好香啊!我从小到大还没有闻到过这么诱人的香气。”云莺的鼻子翕动,闻着诱人的香气,身子都快要酥了。

她在青丘山的时候,吃的都是云心为她精心准备的灵药仙芝之类大补之物,味道苦涩,自然没有人族精心烹饪的饭菜好吃,更不要说闻到这么诱人的香气了。

其实,她这次只身前来云浮山,也带了食物来。在她背上那个小背囊里装着雨心亲自在翼泽水底采摘的蘑菇。这种蘑菇唤做梦泽菇,是一种世间少有的奇珍,只有在翼泽水底才有。梦泽菇珍贵无比,滋补元气,提升修为,乃是这玄黄大世界十大奇珍之一。

然而,云莺却不喜欢梦泽菇的味道,因为她十几年来几乎把翼泽所有的梦泽菇吃进了肚子里,受够了那股味道。

姑姑曾经告诫过她不要轻易吃人族的食物,但她这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么香的饭菜会是什么样的味道呢?踌躇了片刻还是走进一家客栈里。

客栈里生意正旺,几乎座无虚席。食客们都围坐在桌子旁,推杯换盏,大快朵颐,还有一个粗衣打扮,头包软巾的小伙计一面吆喝,一面上酒上肉。

看到这个景象,云莺两只眼睛笑眯眯的,因为她以为这里的饭菜都随意吃喝,并且还有个小帅哥殷勤地伺候着。

云莺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来。小伙计看到有新客人落座,急忙上来招呼,询问她要吃些什么?

云莺初来乍到,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眨着眼睛四处张望,突然看到一桌非常丰盛的饭菜,便指了指让店伙计去按照那桌菜谱再做一份。

店伙计竟然没有多想,吆喝了一声便告之后堂赶制饭菜。

过了一会儿,上了满满一桌的菜肴,山珍海味,样样都有,堪称满汉全席。云莺吞咽口水,擦拳磨掌,摆出一副战斗力十足的样子。

不长的时间,风卷残云,一大桌饭菜下去八九成,附近桌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云莺不顾旁人的目光,拍了拍圆鼓鼓的小肚子,大呼过瘾,心中暗想,等自己安定了一定让姑姑也来这里大吃一番。

脑海中浮现着姑姑各种大吃大喝的样子,云莺对着屋顶大笑一会儿,随后站起身,径直朝着客栈门外而去。

店伙计看到,连忙赶上前拦住云莺,问道:“客官,您的饭钱还没有结吧?”

饭钱是什么东西?云莺对人间俗世完全不懂,一脸茫然地看着店伙计。

客栈里正是最忙的时候,店伙计见这小姑娘发呆不语,便开门见山道:“就是银子,客官,快拿银子结账。”

云莺不曾见过银子,身上更没有带银子出来。这时候,她把目光移到客栈里其他食客身上,发现有人吃完饭便会掏出一锭白花花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那个或许就是银子吧。但是我身上没有带银子啊!”云莺盘算着。

过了一会儿,她灵机一动,想到背囊里还有七个梦泽菇,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这次便宜这个小伙计了。她转头对着店伙计笑了笑,说道:“你不要着急啊,我用这个给你当饭钱吧。”

于是,她从背囊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蘑菇交给店伙计。

店伙计几乎晕过去,他看到这个小姑娘第一眼的时候就注意到她的背囊,万万没有想到里面装的竟然是蘑菇,更可笑的是这姑娘竟然天真到想拿一个蘑菇换一桌丰盛的菜肴。

“臭丫头,你是拿我寻开心来了?没有银子,休想离开这里。”

店伙计突然抓住云莺的一只小手,声音喊得贼亮,周围的客人都被惊动了。距离这里不远的一桌坐着两男一女,正各自捧着一碗面大吃着,听到吵闹也朝这里望过来。

云莺被店伙计抓住手臂,怎么也挣脱不掉,便对店伙计解释:“我没有白吃你的东西。我不是拿蘑菇给你了吗?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店伙计反而抓得更用力,对着云莺大喝:“死丫头,你当我是白痴啊,一个破蘑菇岂能顶的了这顿饭钱?”

这店伙计竟然小瞧自己带的蘑菇,云莺气得直翻白眼,心中悲叹,人族真如姑姑所言,十分不讲理。

“你这个笨猪头,我的蘑菇换你这家铺子都绰绰有余,岂会比不上你们一桌饭菜?”

店伙计迟迟冷笑几声,随后发狠道:“死丫头,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吃霸王餐。我看你这身衣服或许值几个钱,我今天就扒光你的衣服,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来这里吃霸王餐不!”

眼看着店伙计要动手去扯衣服,云莺吓得身子发抖,用力又挣不开身子,便朝着四周的人大喊起来:“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啊!呜呜呜,我不要被人脱掉衣服!”

周围的人却不为所动,甚至有人凑上来要亲眼看一看店伙计怎么扒光一个小姑娘的衣服。

云莺哭喊求救好一会儿,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这时候,云莺感觉到人族一点也不可爱,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都是一些冷血动物,难怪姑姑一直憎恨人族。

当店伙计带着一丝坏笑去扯云莺腰间的丝带的时候,突然,云莺把头低下去,对着店伙计的手臂狠咬一口。

客栈里传出一声惨叫,店伙计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手臂已经血肉模糊。店伙计大怒,抬起另一只手对着云莺怒击而下。

如果妖力不曾封印,云莺岂会害怕一个凡人。然而,现在的云莺跟一个凡人没有区别,更何况还是一个身体柔弱的女子。当店伙计的手臂带着风声急挥而下的时候,云莺心里是害怕的,甚至闭上了眼睛。

此刻,一种无助的情绪在心里滋生。她唯一能想到可以救她的人就是姑姑,但是姑姑一般时候不会走进云浮宗的势力范围的。

“呜呜呜……我讨厌人族!”

突然,一个身影挡在她的身前,然后听到一个中气充盈,音色浑厚的声音:“店家,得饶人处且绕,何必要危难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云莺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高大的少年用带着伤疤但粗壮有力的胳膊把店伙计的手挡在空中。她的目光向着少年的面孔移去,剑眉星目,轮廓分明,深邃的目光流转之间自带有一股狂野与孤冷。看上去让人难以亲近,但是在云莺的眼里他就是千山雪岭里一团火焰,万里浪涛一叶扁舟。看着他的眼睛,云莺不自主地感到有一种让人酥麻的感觉涌上心头。

云莺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花痴,她自己也不明白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越是想着这种感觉越是强烈,此刻脸颊上已升起两团酡红。

店伙计不是易与之辈,岂会因一个陌生男子而损失一桌酒菜?便要少年要么替小姑娘垫付饭钱,要么滚蛋。

少年面相孤傲,但内心醇厚,从不做无理之事,因而要拿钱为云莺垫付饭钱。

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年龄与他差不多的一男一女。女子姿色不凡,身材高挑,穿着兽群长靴,显得比男子还要英气。那个男子身材魁梧,露在虎皮衣外的背颊胳膊都鼓着肌肉疙瘩,看来是一个很有力量感的少年。

那女子看见解救云莺的少年要从背囊里拿银子,便冲上去阻止。

“锋哥,那是我们晚上住店的钱。你交了出去,我们晚上就没地方睡了。”女子急切的劝解道。

少年对她摆了摆手,说道:“芍药,不要劝我。你最懂我的性格的。”

叫芍药的女孩自小跟少年一起长大,对他固执的脾性再了解不过了,知道怎么劝他也没用。

少年掏出身上仅有的银两,依旧不够酒钱。店伙计对少年和他的同伴颇为忌惮,只叹自己倒霉,不再为难小姑娘。云莺终于获得自由。

事情解决以后,少年只看了云莺一眼,说了句“姑娘,保重。”便径直走出客栈。

望着少年渐渐远去的身影,云莺怔了好一会儿。

这个少年好奇怪。他为了我用光了身上的银两,问也不问我一句,就这样离开了?他一点也不在乎我会不会还给他银两吗?他救了我,难道一点所图也没有吗?

姑姑常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帮了我这么大忙,我应该报答他的。

云莺恍然醒过来,急匆匆追了上去。

“大侠,等等我。”好不容易找到少年的身影,云莺喊叫着追上去。

“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少年看着气喘吁吁的小姑娘问道。

“我来报恩啊!”云莺爽快地笑道。

“我不需要你报恩。”少年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是云莺却感觉这个少年好酷,对他更加感兴趣了。

“你们是不是要参加云浮宗的收徒测试啊?”云莺紧紧跟着少年问道。

“是。”

“太好了。我也是,我和你们作伴可以吗?”云莺愈加兴奋地问道,眼睛始终不离少年冷峻的面孔。

芍药受不了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死皮赖脸地缠着一个男子,可知廉耻是何物?而实际上,她不喜欢别的女子跟少年有什么纠缠,尤其是像云莺这种美得都要融化掉的天然美人胚子。于是她冲上前,毫不客气地推开云莺的身子:“都是你害得我们晚上都没地方睡,快闪开,我们不喜欢你!”

这个女孩怎么那么骄横?云莺生气地撇了撇嘴巴,但看在少年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依旧用真挚的目光看着少年。

“我第一次离开家,在外面的世界,没有一个朋友。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没人肯出来帮我一把,只有你。所以,我希望你做我的第一个朋友,可以吗?”

少年停下脚步,微闭双目,似有一股难以言表的感觉在心头涌动。过了半晌,他说道:“如果你不怕苦,便跟着来吧。”

云莺在青丘山修炼的日子所吃的苦恐怕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到,云心本身就是一个修炼狂,对身负复仇大任的云莺加倍要求。故而,云莺从来不怕苦。

“谢谢你,大哥哥。”

路上,云莺不断询问他们三人的情况。孤冷少年叫尹寒锋,骄横的女孩叫做蔡芍药,威猛的少年叫齐大鹏。他们三个人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从小一起长大。因为村子遇到狼妖的偷袭,全村被狼妖屠杀了,仅有他们三人侥幸活下来。他们千里迢迢来参加云浮宗的弟子选拔,是为了学到云浮宗的法术,日后亲手斩杀狼妖,为全村人报仇。

“其实呢,我和大鹏哥只是来碰碰运气,我们知道我俩这点本事根本进不了云浮宗。但是锋哥就不一样,你可不知道他在我们村里有多厉害了?告诉你吧,他在五岁的时候就能孤身一人杀死一只猛虎。十二岁的时候,他就是我们村最厉害的猎户了。所以,我们锋哥一定能进入云浮宗。”蔡芍药望着尹寒锋,眼中含情地津津而道。

听着他们的故事,云莺跟着他们来到一个破庙前。

“我们在这里将就一夜,明日一早就起程去云浮山。”尹寒锋以一个队长的口吻说道。

天色渐渐暗下来,齐大鹏突然哼叫起来:“饿死了,饿死了。”

他这么一喊,其他人也感到肚子饿起来。

云莺中午吃的很多,并不怎么饿。不过,她今天认识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好朋友,便决定把梦泽菇拿出来跟大家分享。

“锋大哥,芍药姐,大鹏哥,我请你们吃蘑菇。这可是我姑姑亲手摘得,味道可好了。”云莺打开小背囊,拿出两个梦泽菇在空中晃了晃,眼睛笑眯眯的。

齐大鹏说道:“有蘑菇吃啊,真是太好了。”

芍药眯眼看着拳头大小的蘑菇,无精打采地说道:“云莺小妹,你的好意我心领就是。你手上那么小的蘑菇,我都不忍心去吃。万一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反而会更饿。”

云莺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这蘑菇可不是普通的蘑菇,人吃了三天都不会觉得饿。我去找些柴禾,用火烤过之后,味道可美了。”

月色朦胧,破庙里燃烧着一堆篝火。篝火上架着四个蘑菇,一股略带糊焦问道的香气四处弥漫。云莺不停翻动插着蘑菇的树枝,火光照应到她脸上天真的微笑。

蘑菇还没有完全烤好,齐大鹏便凑上前,急着询问烤好没有?

“快了,你在等等。”云莺笑道。

齐大鹏却等不及,随便拿起一个树枝,对着云莺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几下,随后一口把树枝上的蘑菇吃进嘴里。那外焦里嫩的纯正口感顿时让他舌头都要酥化了,简直是人间美味。

“好吃,好吃!”齐大鹏赞叹不绝。

他原以为吃一个最多尝个鲜,却没有想到小小的蘑菇化成几十股热流钻入体内,一点饥饿感也感觉不到,反而在肚子里有一股强力的饱食感,即便有山珍海味在眼前,也不想再吃一点东西。

齐大鹏对着云莺竖了一下大拇指。随后招呼蔡芍药也赶紧尝一尝。芍药本以为齐大鹏故意搞怪,却没想到小小蘑菇竟有那么神奇的效果。

云莺选了一个烤的金黄的蘑菇朝着尹寒锋递过去。

“谢谢。”尹寒锋说道,冰冷的态度,没有一丝感情。

云莺略感失望,但看到尹寒锋还是接过蘑菇,心里感到几丝甜蜜,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尹寒锋把蘑菇吃下肚。

吃完蘑菇,尹寒锋目光闪动几下,好奇地看着云莺:“这叫什么蘑菇?我在山里长大,看到过各种蘑菇,却没有见过这种蘑菇。”

“这叫梦泽菇。如果寒锋哥哥喜欢,将来我们一起去采摘好不好?”云莺未料到一直冷着脸的少年会对自己的蘑菇感兴趣,眼睛笑得跟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