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真站起来,轻快地说,“我忘了告诉你了,我辞职了。就在昨晚,我给我老板发了辞职信。今天,我是特意来向你告别的。”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去——西——藏——啦!”
落落看着他,眼里渐渐浮起一片雾来。他用心良苦,她不蠢不笨,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带着希望来找找她,可是一旦发现她其实并不能给他希望,他甚至掩饰了自己的失望,为的只是让她毫无愧疚。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启真突然调皮起来,“所以今天,你要听我的话,要让我开心快乐。”
落落笑了,“好。”
恰逢小镇圩日,她带他去逛集市。集市好小,人却很多,落落在一家银饰品小摊前站住了脚,她在一堆银饰品里挑拣一番,兴高采烈地拎起来一条链子,“呀,找到啦。”
不由分说地就戴在了启真的脖子上,轻声说,“启真,你要幸福快乐。”
链子上坠着一只小小的老虎。启真属虎。
启真微微笑了,“你还记得。”
落落说,“当然。”
落落回过头叫嚷着,“老板,多少钱?”
“50块。”
“噢。”
落落爽快地付了钱。启真轻咳一声,捅捅她的手臂,“你也不讲讲价。”落落悄声说,“这东西不能讲价,不然那些祝福和祈祷就不灵了。”
启真眨眨眼睛,发现自己的眼眶不争气地又湿润起来。
他们在黄昏道别。小巴士轻轻鸣叫一声,载着启真消失在一阵扬起的尘土中。
傍晚时分,母亲打来电话,“落落,她走了。”落落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母亲说,“就在昨天晚上。”
落落突然明白过来,一颗心如受重击。
昨晚?那么,良生他,可见着了她最后一面?
心情又紊乱起来。
他一定是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才匆忙离开的。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是命悬一线了吧。如果不是为了前来寻找落落,他总距她咫尺,不至于事情发生,措手不及。
落落简单地收拾了衣物,搭乘了最后一班返城的快巴。
一抵达A城,落落就打车直奔良生的家。
整幢别墅都很安静,穿着黑衣服的人们彼此晗首,偶尔小声招呼一下。
落落远远看到良生,怀里抱着母亲的遗像,不停地向前来吊唁的人们鞠躬道谢。
就在他轻轻一抬头间,他们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惊喜。只是无边无涯的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落落的心迅速地跌落,像一脚踏进不见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