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悄无声息地就来了。良生在屋子里铺上了厚厚的地毯,因为落落喜欢光着脚在屋子里乱走。每次他追在她身后大叫,“鞋子鞋子!喂,鞋子!”她孩子一样调皮地吐吐舌头,假装着急地去找鞋子。但是下一次,她又旧态复萌。
看到他无可奈何的模样,落落就觉得心里有莫名的小幸福。
许多傍晚,良生爱带着她去湖边,他说,“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相思湖。”落落骇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我听着浑身毛立。”心里却是欢喜的。湖边的小屋子被良生装修得美轮美奂,数不尽的真绿萝假鲜花,温柔缱绻的雪白蕾丝,大红大紫的温软抱枕,随风轻荡的落地白纱。置身其中,真如一场梦境。随着天光渐暗,湖面波光潋滟,屋内灯影重重,电暖器嗡嗡转动,落落脚上裹着毯子,偎在良生怀里,真有点盼望时光停止的意味。
每到周末,良生就开车载着落落回家。每一次落落都会在车上发一阵小脾气,不是伸手掐良生的手臂,就是捶打他的大腿,她劲大不到哪去,但良生故意做出一副疼得啮牙咧齿的模样,好让她高兴一点。
落落发泄一通,自己也觉得茫然。母亲出事后,她没有再提起去看望良生母亲的事,良生也闭口不提。落落心里有点担忧,害怕看到一个完美的女人,处处胜过母亲太多,以至于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父亲的痴迷不是没有理由。
母亲对良生的态度一如从前,平静地,淡淡地,不亲密也不冷漠,良生偷偷对落落说,“已经非常感激她。真的,落落。”落落相信他,他从来不会因为要讨她喜欢而说违心话。
落落心底里对母亲不禁刮目相看,为了爱她容忍太多,也付出太多。从前她一直以为,母亲其实也不见得怎么深爱父亲。反正也就那种,得过且过就好的类型。却原来,平静的湖水下面另有波澜。
有时候会碰到父亲,落落故意不与他说话,父亲匆匆坐一会就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