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刘二小姐的怨灵惹恼了她,除了收了刘家全部的产业之外,她决定放过刘怀寿一家人。
自从慕容离拿了钱退婚之后,刘依诺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了其他杂事打扰,她一边等待着竹梓潇的消息一边和偷神学习轻功,几日下来,她已经能够将刘二小姐体内原本的武功运用自如了,轻功也进步不少,放飞十个麻雀已经能够捉到十一个了。
于是偷神连连称赞:“天呐!丫头……你是个武学奇才啊!”
刘依诺抹把头上的汗,不以为然:“如果真是奇才,就不需要流这么多汗了。”也许人的智力天生有差别,但是她一直都相信,努力成就天才,凡事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切断所有的后路,赌上所有,人的潜力就会被激发。
泠幽很有眼力劲的倒了杯水递给了刘依诺。
刘依诺接过杯子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偷神就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双手捧着骰盅,笑道:“丫头,咱继续练摇骰子吧!”
“好啊。”刘依诺刚刚答应偷神,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丁若尘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他的头发有些乱,一身白衫也有些凌乱,泠幽说丁若去验证一个重要的消息去了,他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刘依诺站起身,不知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他如此急着来见她,那个消息究竟有多重要?
“丁若,发生什么事了?”
丁若尘的脸上满是笑容,挡也挡不住,他十分欣喜的说道:“诺儿,是真的,任清远真的练功走火入魔了。”
“任清远?”刘依诺在脑中搜索了一下,说道,“武林盟主任清远?”
“没错。”丁若尘一脸兴奋的说道,“任清远武功高强,若是平时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但是现在,正是我们替令尊令堂报仇的好时机。”
刘依诺的神色立刻沉了下来,从刘二小姐的记忆中得知,刘怀寿年轻时曾经得罪了任清远,刘二小姐的双亲与刘怀寿是好友,为了刘怀寿去找任清远,却被任清远所杀,最后还是神医出面调解,刘怀寿和任清远之间的矛盾才算缓和,但刘二小姐的双亲却白白送了命。
刘怀寿虽然收养了刘二小姐,但对她并非是有十分的真心,刘二小姐心中觉得委屈不甘,在得知当年的一切之后,就将刘怀寿和任清远化作了仇人。
她连刘府一家人都放过了,还在乎任清远吗?
刘依诺摇摇头说道:“就算人走火入魔,武功却还在的,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累了,去休息了。”
说完之后也不理会丁若尘是什么反应就回了房。
晚上的时候,刘依诺又做梦了。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上高中的时候,戚青青和竹梓潇在楼道里说着笑,聊着天,她抱着一堆卷子从两人跟前经过,两人却像是不认识她一般,她惊愕的望着两人,两人同样回望她,用看陌生人的目光回望她,她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窒息的痛,脚下一绊,卷子散了一地,她只能狼狈的落荒而逃……
刘依诺是因为呼吸不畅醒过来的,梦中那种窒息的痛依旧清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锥心的痛,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银色的流光从窗外照进来,地上铺上了霜色的地毯,来到窗边仰望着天边的明月,就像是仰望竹梓潇那般,明明感觉他就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竹梓潇,你到底在哪?
她不想再理会丁若尘,也不想再理会刘二小姐的事情,只想快些找到竹梓潇,然后……拼尽一切力量去爱。
心里乱糟糟的一团,刘依诺便索性穿上衣服下楼去散散心。
小院中多数的花都在夜色中睡着了,还有一些花儿在月光下尽情的绽放着,吸收着月亮的光华。
一朵朵的夜来香挤着开放,玫色的红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妖冶,刘依诺伸手摘下一朵夜来香在手中把玩着,她忽然想起一句词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女人是娇艳的花,在岁月的洗礼下只会凋零,没有几个人会欣赏凋零过后的花朵“零落成泥碾作尘”的高贵品德的!所以,花,还是在凋零之前摘下的好!
刘依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也是花,不过是一朵没有人欣赏的花而已,既然无人欣赏又何来摘取一说呢?
刘依诺又是一笑,原来过去了这么久,当再次回望曾经的时候,面对一个情字,她还是如此脆弱。
她以为自己习惯了孤独和冷漠,却原来还是会害怕这死一样的冷寂。
就在此时,忽然出现的另一股气息扰乱了小院中徐徐的夜风,刘依诺继续把玩着手中的花朵,语气冰冷:“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慕容离躲在一棵梧桐树上,打量着底下头也不回的女子,他早就来了,她下楼,摘花,她眉眼中的忧伤、痛苦,她的苦笑、自嘲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银带走了黄金之后,他就离开了柳州去了一趟聚侠山庄,却从紫霄那里得知任清远和慕容寒来往的信件已经被人偷走了,他一路追着那女子到柳州,最后失去了踪迹。
再次返回柳州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她。
慕容离轻轻一跃,从树上下来了,月光下,一头如墨的黑发随着夜风飘扬,冷峻的脸庞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刘依诺将手中的花丢到地上,依然没有回头,负手而立,开口说道:“不知离王殿下所来何事?”
“无事!散步而已。”慕容离也负手走来,在刘依诺身旁站定,一语双关的说道,“这花,很美!”
刘依诺收起她的冷漠,冷漠也是一件费力气的事情,现在的她没有过多的力气,刘依诺白了慕容离一眼:“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无聊也不是你这种无聊法啊!”
慕容离笑着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刘依诺继续道:“这是我家的花园,不是你的,要散步别处散去,这里不欢迎你!”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本王想去哪里是本王的自由!”
刘依诺笑起来:“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呵呵……做皇帝很好玩么?争来争去的也不嫌累。”
慕容离神色一暗说道:“不好玩!”语气甚是沉重。
刘依诺看着他,忽然想到了足球,皇权就是球场,他们这些皇室中人都是球员,只要你站到了球场之上,就必须追着球跑,不是说你不想抢就可以不抢的!
刘依诺带着深深的叹息轻笑:“老实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慕容离忽然靠近刘依诺,刘依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只见他用一种深邃的目光望着她:“你在明知故问!”
刘依诺一笑往后退了两步:“我又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再说了,我自认为自己很正常,而你这人奇怪的很,我又怎么能猜到你为什么来呢?”
慕容离似乎不再想纠结于这个问题,只听他说道:“我听说偷神在教你轻功?”
慕容离没有回答刘依诺的问题,刘依诺似乎也不打算回答慕容离的问题,不再理他转身向着小院的另一边走去。
小院的另一边有两颗柳树,刘依诺在两棵柳树中间绑了一个吊床,她来到柳树下,躺在了吊床上,兀自数着天上的星星不再理会慕容离。
慕容离依然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两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沉默了好久。
刘依诺微微抬头看见慕容离还站在原地,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又躺了下去。依旧望着天上的星星,只是心早已不再星星上。
她不懂慕容离的“明知故问”是何意,不想知道也害怕知道。
满园都弥漫着淡淡的夜来香的香味,慕容离看着竞放的花,轻淡而又沉重的说道:“刘依诺,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他没有再自称“本王”而是用了“我”。
刘依诺猛地坐起,看着慕容离,悲哀的讥讽道:“你真的喜欢我?”
在刘依诺哀讽的注视下,慕容离点了点头,他虽不允许有谁左右他的情绪,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能够引动他的情绪。
逃避,不是一个强者该有的姿态。
“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冰冷的讽刺渐渐侵袭了所有的悲哀,刘依诺眉眼冰冷,话如刀锋,“你确定不是因为我迫使你退婚,使你的尊严和高傲受到了挑战,所以你不甘心,所以想要得到我?”
“不是!”他虽然不清楚对她的喜欢到底是为什么,但绝不是她所说的尊严和高傲受挫,他本就没有资格拥有尊严和高傲,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隐藏在深处的仇恨。
刘依诺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你我之间有的,不过是利益的交换而已,我需要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和名声,而你需要钱,仅此而已。”
仅仅,只有利益的交换……吗?
慕容离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穿不透的灰色,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信他。
她确实不信他,就是信了他又能如何?她要的的是竹梓潇,是竹梓潇,不是其他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