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心理游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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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回到住处天已经黑了,方惟煮了两碗素面,两人做在客厅里,解决了晚饭。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是各种冲击,各种费脑子,可是房间里的两个人根没有一点儿睡意。

司徒巽吃完饭,就先去洗了澡,头发还没有吹干,他就钻进了brainroom,方惟收拾好餐具之后也上楼洗了澡,回司徒巽家之前他先回了趟家,把昨晚忘了带的东西带上了,今晚他必须睡觉才行。

“不知道傅医生那边怎么样了。”方惟倚着brainroom的门,喝了口水问道。

司徒巽没有看他,只是盘腿坐在地上,飞快的在素描本上画着,爱搭不理的道:“你叫他老亓好了,傅医生听着那么怪。”

“你要弄到几点?”方惟问。

“你关灯,我就睡觉。”

方惟站直了身子,说道:“监护你是我的工作,你不原意住我家里是你的自由,所以我不会给你房租。开着灯睡觉是我的习惯,我会付电费。”

司徒巽转头盯着方惟看了一会儿,拿着素描本站了起来,走到方惟的面前,“你这么较真儿,难怪不合群。”说着,他关上了brainroom的灯,往二楼走去。

方惟转过身,皱眉问道:“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不合群?”

司徒巽站定,说道:“除了我,你从没主动跟谁打过招呼,你家的客厅里连一张合照都没有。你警校毕业加入刑警队,总该有一两张合照才对,你却一张都没有摆出来,你根本就是一个不喜欢跟别人有太多交集的人,那些合照恐怕你根本就没留。……还有今天,你几乎没跟程Sir他们有过交流,要知道你们是共同办案,你既不分享,也不求同,你还敢说你合群?”

方惟其实问出问题时,就有点后悔,司徒巽这样的行为和心理分析师,要分析自己这样直来直往的人别提多简单了。

“不合群是好事。”司徒巽的赞成到让方惟有点摸不清。“自己以外的人,都叫做别人。自己不需要配合别人,要让别人来配合你。”

看着司徒巽走上二楼的背影,方惟无奈的笑了笑,看来他一直是这么摆放他自己和别人的位置的,永远只要别人配合。

方惟洗干净了喝水的杯子,回房了。司徒巽听到他关门的声音,开门走了出来,向楼下望了一眼,摇着头走了下来,关上了一楼的灯,一边上楼,嘴里一边嘀咕,“一把年纪了,怕黑算是怎么回事儿。”

方惟回到房间,这间房实在太大太空,虽然答应过冷颉不要依赖安眠药,可是他知道,不吃他一定没法睡,两天不睡,第三天是一定没法集中心思办案的,所以他刚刚在楼下还是吃了药才上来。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它就像一个屏幕,不停的映出方惟脑子里的画面,腐烂的尸体,冷藏柜,工作台,餐具,酒杯,餐桌,宴会厅,来来往往一刻都没有停,直到药效完全发挥作用,方惟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司徒巽在他的房间里,主卧比次卧还要大一些,除了多出和墙一样高的书柜和窗边的一张高背沙发之外,和次卧没有什么分别,比次卧显得更空。

司徒的家整个就是很空的,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只是基本功能的家具。当初他甚至只打算买折叠桌和睡袋就行,但傅亓反对的太厉害,他才让傅亓来置办,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满屋名师设计的高档简约家具,连沙发和厨房的整体橱柜都还是傅亓自己硬要加上的,当时还花了一笔不小的钱。

司徒巽坐在窗边翻看着刚刚的素描,全部都是今天现场的成像,和鉴证室的照片一样精确,但更加的有立空间感,看着这些照片仿佛就置身在黑白现场。

七年前,俄亥俄州的一片荒地里发现了七具儿童的尸体。说是尸体,其实只剩下骸骨,惊人的真相在尸检后被发现,骸骨上多处留有人类的牙印,所剩无几的肌肉组上也呈现出撕咬的痕迹,最终法证给出的报告上写着食人。俄亥俄食人魔一时间成了美国父母们的恶梦,FBI花了很久时间调查,可是他却消失了,没有再犯案,这宗案件成为了冷案,一放就是七年。

当时FBI在埋尸坑里找到放尸体的木箱时,七个木箱分别被七只密码锁,解锁的号码从0001到0007。这次电子密码锁上数字的判读,司徒巽对方惟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认识。方惟手上关于食人魔的资料很少,那些资料里从来没有提到关于食人魔的记数方式,不得不说方惟是一个拥有很强连锁思维的人,这也是司徒巽让他参与破案,而不只单单把他当成一个监护人的原因。

连锁思维是一种齿轮式思维方式,往往要把自己变成被分析的对象,成为他思维系统里的一片齿轮,一但溶入其中便能很简单理解他的思维模式,把那些似有似无的细节连接起来。

人类的思维是有粘性的,一但扭曲的思维粘合起来,而又无法脱离,最终自己的思维系统就会崩盘,越是扭曲的思维粘性就越大。

“这种思维方式可是很危险的,方警官。”司徒巽幽幽的笑着自语。

“先生,刚收到creator(创造者)的邮件,新货已经到了,您可以随时取货。”

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灰色西装马甲的中年男人,站在云石工作台前,他手上带着白色手套,正在细仔的擦拭着他中的刀具,他小心的将手中的刀具放回到它的伙伴之中,合上工作箱,脱掉手套扔进垃圾桶,一边走向沙发,一边放下卷到手肘的衣袖。

前来报告的年轻人,自发的走到书桌前,取来了中年男人放在桌上的一对黑色袖扣,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先生,要通知各位老饕吗?”

中年男人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对年轻人说道:“我先看过货,再通知他们菜单。”

“好的。”年轻人颔首,转身走出了客厅。

中年男人拿起茶几上的酒杯,像清水一样纯净的苦艾酒,喝下却是伴着苦味的刺喉感。七年前,他第一次喝这种酒,就被这个味道深深的吸引住了,它的味道和他所钟爱的食物是那么贴合,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美妙,绿仙子。

他很感谢那位教会了他分享美食的先生,如果没有那位先生,他现在还会是一个躲在阴暗解落里,啃着烂肉的老鼠。

“美食是应该被享受,而不仅仅是用来填饱肚子的。”

因为他的这句话,一只老鼠变成了现在的美食家,不但把烂肉变成了绝妙的美食,更让自己变成了品位上乘的绅士,拥有了备受追崇的地位,赚取了丰厚金钱,享受着富豪般的生活。

他游走于世界各地,每次的宴请都只招待四名客人,那位为他开打了优雅之门的先生教会了他收敛欲望,克制冲动。

第二天,司徒巽下楼时,方惟已经准备好早餐了,今天的方惟看起来很有精神。

“白粥和包子。”

司徒巽撇了撇嘴,“还挺相样嘛。”

方惟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揶揄式的夸讲方式,笑着摇了摇头,“你家里才真的不适合住人。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米都生米虫了。”

司徒巽一听,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白粥。方惟看他一副好像自己给他吃毒药似的表情,又摇了摇头,“吃不死你,我买回来的。今天回来之前,要先去一趟超市,不然只能吃家具了。”

“你女朋友挺有眼光啊。”

“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

“你这么个30岁正直警察,长的也算优良中上,无不良嗜好,不合群,但每天都会伴随着憨傻的笑容和手机聊天,如果你不是弱智,那就一定是在恋爱。”

听完司徒的评价之后,方惟觉得已经没有了食欲。

早饭过后,司徒巽把他昨晚画好的现场素描,钉在了brainroom的板子上,大屏幕上放着新闻,他一边看着现场的素描,一边不停在各个新闻报道中来回切换。

“走吗?”方惟收拾了碗筷,来问他,却见他完全沉浸在案情中,便安静的靠在门边等着,不打扰。

“七年前的食人魔是一个失败者。他是一个偏执狂,是一个没有家庭或是失去家庭的底层人,不被人尊重,没有地位。他的行为模式简单而且粗暴,他只吃6-7岁的孩子,他身边应该曾有过这么大一个孩子,但这个孩子的存在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仇视那个孩子。”司徒巽回忆着他当时的分析,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墙上的素描,“七年的时间,他完全改变了,他从一个鲁莽的失败者,变成了一个讲究格调,有耐心的人。……这样的转变的是不合理的,人的行为特征是生命的轨迹,躯体可以重塑,心理不可能,思维反应着心理状态,也不可能。”

司徒巽锁紧了眉头,像是陷入了迷局无法破解,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吃一顿人肉,要多少钱?哪种人会花钱去吃?”

方惟倚在brainroom的门边,想了片刻,“非常非常有钱的……猎奇者。”

“你觉得他会是吗?”司徒巽转头望向屏幕上定格的一个画面。

方惟走到他身边看向屏幕,此刻屏幕上这格的画面是一则新闻报道,著名的隐形富豪、大慈善家雷既明七日前突发心脏病入院,现已脱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