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心理游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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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

【二十七】

凶手在挑战和炫耀,这两种行为都需要有对象。

问题三:目标对象是谁?

人不会把完全不认识的人当成目标。

司徒巽的目光落在了傅亓的身上,渐渐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傅亓身上,傅亓被盯的全身像被针扎似的不自在。

“窃取器官用不着法医解剖程序,凶手这么做的目的是在炫耀他的技术。”

“我?”傅亓一脸懵相的指着自己。

“至少我想不出,我们这些人之中,除了你还有谁。”司徒点开了播放键,萧倘的死亡过程又一次呈现在卓阳的眼前。“老亓,不觉得眼熟吗?”

傅亓当下愣住了,皱着眉头,他不能否定这么熟悉的感觉,每一个动作、每一次下刀、每一个步骤,画面里的那双手就像是他的。冷汗顺着傅亓的额角滑落,他收回目光望向了司徒,紧张让他此刻干渴无比。

“我看过你无数次的解剖,这个凶手在手法上和你的相似度有90%。”

司徒的话,让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凶手认识你,甚至可以说非常了解你。”司徒直白的表述着,并且没有给傅亓任何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继续说道:“他把你视为对手,可他也是你的学生,现在他来交作业了。”

傅亓强打精神,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比起画面里的解剖过程,司徒巽的分析让他更加紧张压抑。

“凶手很清楚警局内部的人员关系。他把胶片寄给了卓队长,萧倘和卓队长之间的关系,只有警局内部的人才知道。”

司徒定格了一个画面,是凶手拿着电极针的手,他直视着傅亓说道:“按手掌的长度和手腕骨胳来推测,他是一名男性,左撇子,身高175到180,体型偏瘦,有解剖学的相关知识,他长时间观察你解剖的过程,他就在你身边。”

卓阳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这个人已经呼之欲出,他看着和他同样表情的傅亓。

司徒巽看着傅亓,他很了解他,有些事如果他不亲口说出来,他是不会承认的,哪怕那就是真的。于是司徒折断了傅亓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为了隐藏自己,他平时大多用右手。可是习惯就是这么的可怕,无论多么刻意,都会不经意的显露。他接电话用左手,递接文书用左手,握手时也会先伸出左手。……还要我继续列举吗?”

傅亓沉重的抬起了目光,司徒在他眼中看到了确定的答案。

“严术。身高178。Stanford生物学学士毕业,在此之前,主修过半年法医学。”

听完司徒巽给出的疑犯信息,会议室里又一次哗然。

“用胶片来记录行凶过程,除了增加恶趣味之外,也是在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严术很清楚卓队长的暴脾气,他用萧倘的死点着了卓队长这颗炸弹,果然把整个警局爆的鸡飞狗走。”司徒到了这会儿还不忘挤兑一下卓阳,然后也不留任何时间让卓阳发火,因为他很知道这样会耽误时间,所以继续说了下去。

“杀人凶手都不想被人发现,可严术要向老亓挑战,就必须要让老亓知道他是谁,否则根本没有意义。他既矛盾,又做作,还爱炫耀。”司徒说着表现出了明显的嫌弃。稍许的停顿后,司徒调整了一下自己,继续说道:“你们认识的严术,沉默,拘谨,社交能力差,没有自信,除了鉴证室的人,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模糊。可是,我听过几次他的发言,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咬字都很清晰,他回避大多数人的目光,却又在偷偷观察,当大家都专注于他的鉴证报告的时候,他表面很淡定,但他的眼神里却透露着兴奋,他喜欢被观注,他喜欢成为焦点。”

卓阳越听越觉得渗人。一方面是因为严术不被人知的另一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司徒,卓阳在佩服他的观察力之外,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恐惧。

侧写不是凭空想象,侧写是数据分析,所有的依据都来源于数据库。司徒曾经对方惟说过这样的话,卓阳当时也听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数据库就是司徒巽的大脑。

司徒巽就像站在鱼缸前面的人,他观察着鱼缸里每一条鱼,他认识他们是什么品种,知道他们有什么习性,而卓阳他们就是那些鱼。

“真正的严术极度的自负,在他的眼中,整个警局就像傻子集中营。只有老亓是特别的,是他的对手,是他曾经难以超越的人,他在老亓面前是自悲的。他伪装成了一个有工作能力,却没有社交能力的人。这样的人普遍会被人乎略,在老亓这么个光芒万丈的人身边更是如此。……所以我可确定的告诉你们,严术就是杀死萧倘的凶手。”

卓阳看了看傅亓,扭头对身后的警员说了几句,随后A队的人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专案组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司徒巽、傅亓和卓阳三人,司徒看着他俩,仿佛是凶手家属和被害人家属的会面。

“需要我给你们时间,互相倾诉一下吗?不过最好不要,因为接下来我要说一些很重要的事。”

卓阳和傅亓无奈的看了看彼此,也算是互相安慰了一下,谁让这里智商最高的人不理解人情事故呢。

严术现在应该已经失踪了,他要去为他下一步的才能展示做准备。想到这儿,司徒扯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瞬间又收起了这抹笑容,继续说道:“除了严术,拍摄这卷胶片的人也留下了信息,不是预先设计好的,仅仅是临时起意。……超清胶片成像原于光学原理,可以被放大1000倍,加上鉴证室的高科技,我想有些东西会更清楚。”

司徒点开了刚才交给傅亓的几张照片,投影幕上是一张被放大的眼睛,萧倘的眼睛。卓阳的精神再次绷紧,照片里萧倘的眼睛睁开到了极致,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眼睛包括房水、晶状体和玻璃体,这三部分加上外层中的角膜,就构成了眼睛的折射系统,而玻璃体可以将外界事物折射到眼底,同样也可以成像。

司徒不断的将照片放大,一个小小的黑点渐渐地被放大成了一个模糊的沦落,随着照片被推到了最大倍数,那轮廓变的清晰了起来。21张照片被放大到最大倍数,连续慢放仿佛是长达21秒的定格,只有那张并不太清晰的女孩儿的脸庞映在瞳孔里,像鱼眼相机里的人像一样凸起,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影像。

卓阳目不转睛的盯着一格一格被连起来的画面,女孩儿似乎带着微笑。

“まゆずみ·やよい。”司徒巽永远简单直接的给出答案。“黛弥生。”

“司徒……”那两名失去部分皮肤的女性尸体,那个打给肖恩·拉里的电话,早该想到是为什么,傅亓正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懊恼。

“Ruud提起过她,她还有一个别称,Tanner,制皮匠。”

司徒向卓阳简单说明了关于黛弥生的案子。会议室里的空气十分沉重,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把所有人困在了中间,每一条蛛丝既细韧又沾黏,难以捕捉却又无法摆脱。

司徒继续说道:“Gourmet。Craftsman。Pharmacist。Tanner。不觉得是一个系列吗?…我曾经否定过,但种种迹象证明,不可能发生事发生了。Father,我不确定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总之‘他’把一群极度危险的疯子聚集到了一起,为了某种目的连续的犯案。”

“什么目的?”卓阳觉得全身发麻,呼吸有些急促,这些代号,每一个都引起了一连串的恶性案件,如果真的像司徒巽所说的那样,他们是有组织的连续犯案,那这将是多么庞大的一个阴谋。

司徒撇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但我可以确定,那个目的和我、和方惟,有直接关系。”

卓阳和傅亓像触电似的,整个人弹了起来,他们没办法像司徒巽那样冷静,萧倘的死已经是沉重的一击。

“食人魔,我曾经是我负责过的案子。黛弥生,虽然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但也有很深的间接关联。雕尸案里,那些雕刻成方惟模样的雕像,以及陆岩的死。Pharmacist,方惟曾经是他的目标。……相信我,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巧合。”

司徒的神情里没有半点恐惧和不安,只有从不掩饰的兴奋,越复杂的谜题越能让他享受乐趣,甚至他希望对手能有更高明的布局和手法,让这个谜题越来越有趣。

卓阳再次从司徒的神情中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司徒巽是危险的人,他必须被控制在正义的范围内,否则他将会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

“头儿。刚有人报案,说萧哥的…尸体,在西通路229号。”

突然来到的消息,打断了司徒。卓阳立刻跑出了会议室,安排行动。

方惟回到家,看司徒不在,于是又折返回警局,正赶上卓阳要带人行动,就跟他一起往西通路去了。

一个身影跟他们擦身而过,高瘦的年轻人,带着耳机,顶着一头不算精心打理过的毛躁发型,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可乐,四处张望。走到专案组的会议室门口时,停下了脚步,眼中泛起了兴奋的神色,推门走了进去。

“学长!终于找到你了。”

司徒巽脸上原有的微笑瞬间垮塌.傅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严术的打击还没有缓过来,眼前又出现了一个让他头疼的情况。

西通路229号,大红色的拆字写在了墙上,一栋搬迁后留下的待拆迁社区医院。

背阴的楼道里,空气中弥漫着不明药水的味道,滴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回响着,每一声都在扭紧众人的神经,此刻单调的画面里,只有坐在炽光灯下的身影十分扎眼。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她,她从容的举起了双手,并不打算抵抗。。

她带着稚气的笑容坐在屋子中间,铁色的冷藏柜布满了她周围的三面墙,每一格都工整的贴着所属者的名字。尸检台上放着一只皮质包袱,柔软而有韧性,很容易便能看出里面物体的形状。

卓阳的神经跳痛着,眼前的画面和收到的黑白影像重叠在一起,不知道是他自己在颤抖,还是脑海中那卷来自8毫米摄像机里的影像在不停的跳帧,以至于这一切都似乎不像真的。

“Take-it.(拿去吧。)”她微笑着,“Body-bag.(他的尸骨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