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禾苗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幻听了。
何二丫却又不说话了,两只手抓着手绢扭来扭去的,小小声哼起了歌。
何大奶奶替她解释道:“嗐!二丫其实也看上赵二公子了。那赵二公子字仁安,仁义的仁,安宁的安。别看赵二公子身有残疾,其实模样俊着呢!我就没见过比他更俊俏的后生!”
呱啦呱啦,后面她又说了什么,禾苗已经听不清了。
她脑海里就只盘旋着两个字——仁安。
任安?
该不会任安也跟她一块落到人界来了?
很可能对方比她过来的时间要早,一直在想着法子的打听自己,因此在听说何家有一个何苗姑娘,就想着法子的搞偶遇,见过面了就从外貌上认定是自己?
很可能只是远远的打了一个照面,毕竟何二丫这样的情况,何林作为大哥,不会贸然带着妹子去见生人,也担心妹子被惊吓着,或是担心外人知道了妹子的情况背后嘲笑。
这么一来,事情就说得通了,为什么那赵二公子推拒了那么多门亲事,单单就看上了这一个有缺陷的。
禾苗只是考虑了一会,就又改了主意。她决定替何二丫走一趟喜堂。
何大奶奶得到准话,心里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为了作戏作得逼真一点,禾苗还朝她伸手,掌心向上,在她眼皮子底下摆了摆。
“先给一半定金。我担心你事后反悔赖账。”禾苗十分淡定地开口。
何大奶奶又憋了一口气,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臭丫头!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两相比较,还是小姑可爱多了!
“去!到我房间里找青竹拿十两银子!”何大奶奶咬牙切齿的对着身后的嬷嬷说。
那嬷嬷是何家的老仆,就是假扮苗姨妈的那个,她一家老小都在何家讨生活,而且主家对他们这些仆从也不错,她自然是乐意看到何家越来越好的。如今赵何两家结亲,她比谁都希望二小姐能够顺顺当当地嫁过去,也好给何家增添助力。
不一会,十两银子到手了。
禾苗像是没见过银子似的,双眼亮晶晶地接过一锭十两的银元宝,抱在手里就不撒开了。
何大奶奶翻翻白眼,暗道:真是个没见识的!果真粗鄙!难怪力气那么大呢,肯定是干苦力活的!
这下倒是对禾苗放了一半的心,她给禾苗安置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一墙之隔就是仆从住的大杂院,另一边是采办进出的侧门,那边也是一个大院子,有许多的屋舍,全都用来堆放日杂用品,并不如何值钱,每日进出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看守的人却绝对足够。这也是防着禾苗拿了钱不办事偷偷逃走的意思。
再往前,那就是花园的一角,连着女眷住的后院,用两人高的院墙隔着,一般人想要翻墙过去还真不容易。
可是,禾苗不是一般人啊!
入夜,禾苗如入无人之境,将何家大院给逛了一遍,发现这就是一户比较富裕的商户人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也没有什么黑心肠暗地里做些龌龊勾当的迹象。
婚礼就在三日后,禾苗觉得自己暂时还能忍。
哪怕她再怎么心急想要找到回去妖界魔界的路,也得等见过那个赵二公子再说。
事情总不会这么巧,出现了一个何苗,就突然又多了一个仁安?
哪怕名字同音不同字,却也太奇怪了!
逛完何家大院,禾苗盘算了一下赵家的位置,在隔壁县城,距离据说是有两百里,也是紧挨着洛水修建的一座城池。走陆路也许一日到不了,可是乘船的话,顺流而下大半天就到了。
估计明日那赵家人就该抵达青云镇,先在镇上找一个屋舍住下,整理准备一番,再跟何家碰头最后确定行程,大后天一大早就该迎亲了。
禾苗在焦躁中等了两天。
第三天天还没亮,何家所有院子屋舍就全部都点上了灯。大家有条不紊地忙起来。
为了遮掩,禾苗是穿了粉红色衣裙作为陪嫁丫头出门的,真正的新娘子何二丫何苗姑娘穿的新娘礼服,红彤彤的一身,她高兴地笑得合不拢嘴,口中一直就念叨着一句话:仁安哥哥,我要嫁给仁安哥哥。
禾苗听多了差点没岔了气,恨不得拿一块点心堵上这位姑奶奶的嘴!
——别再念叨任安了!信不信一旦发现情况不对老娘就抢走赵仁安!
任安是我的!我的!
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够让她深刻体会到自家男人被人惦记的糟心跟膈应。
很快,迎亲的队伍来了。
因为新郎新娘情况特殊,大家也没有如何为难,象征性的堵了一会门又让随新郎来的仪宾们作了几句催妆诗就完事了。
禾苗搀扶着盖了大红盖头的傻二丫朝大门走去,迎面就撞上穿了一身红的年轻男子。
禾苗有些失望。新郎长相是挺清秀的,却跟任安差得远了。
结果,就听一旁有宾客说:“这不是新郎官吧?我看他走路很正常啊!”
禾苗随即就注意到了新郎官走路的姿势,果然很正常,并没有一脚高一脚低。
难道传闻有误?
就听其他宾客解释道:“这是新郎的兄长,赵大郎,替他弟弟迎亲呢!真正的新郎官在船上等着!”
这来来往往的也累人不是?而且教人看到新郎官走路姿势有异,于赵家何家面上也不好看。由大哥帮忙迎亲,正主儿在船上等着,也算是给足了何家面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
禾苗心中恍然,稍微定了定神,低垂着眉眼扶着新娘子稳稳当当地送上花轿,又一路送到船上。
就这样,也还是没有在甲板上见到新郎官。
新郎官在房间里坐着呢!
估计是不到洛江县城,新郎是不会出来的了。
禾苗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她扶着新娘子进了房间,支开旁人,只留下一个林嬷嬷——也就是之前假扮苗姨妈的那个,赶紧就折腾起来,将新娘的衣服扒拉下来往自己身上套。
那林嬷嬷也很紧张,不过她紧张的是:清点新娘子身上的首饰配饰,省得被哪个黑心肝的趁乱摸了去。
禾苗:……
得!她就是那个黑心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