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换了鞋,在客厅里如释重负的坐了下来,端着水杯没好气的问道:“那忤逆子呢?”
虽然戴着眼睛,面露疲惫,可是依然难掩青年时的硬朗轮廓。
一美妇人自卧室里出来,手中提着拖把,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责道:“我说,浩然,我们青儿和你是仇人还是怎么的!”“就没见你说一句好话!”
听到那妇人这么说,夏浩然狠狠的将水杯往桌上一摔:“青儿之所以成现在这样,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夏浩然居然说出这等不负责任的话,那美妇好不服气,叉着腰道:“我说夏浩然,你还有没有一点当爹的责任了,什么就是我惯出来的啦!”接着,美妇埋怨道:“要不是你整天和你那一帮狗屁朋友鬼混,整日不落家,青儿会成现在这样!”
“我说不过你,你就惯吧,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
末了,夏浩然甩出这么一句,钻进了他的书房里,只留下他的老婆在客厅里气呼呼的骂着街。
的确,岳青莲说不无道理,自己成天和他的同事一起研究诗词歌赋,尽兴时哪里还记得家里还有等着他回家的妻儿。最近几年,他还迷恋上了考古,所以对儿子疏于管教,才导致了儿子的放荡不羁,成天和社会上那些小流氓厮混。
夏浩然有气无力的在窗前坐了下来,随手从桌上掏出一支香烟胡乱的塞进嘴里,他呆呆看着桌上一家三口的合照,拿起又放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尔后将烟雾一圈圈的慢慢吐出来,仿佛,在这一吸一呼之间,他要将所有的愁绪都抛到月亮河里去。
许久,他突然站了起来,将烟头狠狠的杵进烟盂里。
他自腰间掏出一把看上去有些泛光的钥匙出来,打开了角落里的一个箱子,拿出一本淡黄的《志摩的诗》来。
书的封面上写:林知音赠夏浩然,x年9月。
再往下翻,夏浩然手有些发抖的拿出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上一对夫妇抱着一个孩子,身后是一片菊黄,他们笑得很好幸福。
“二十年……二十年……”
夏浩然看着照片后面自己亲手书写的“x年5月22日”,不觉哽噎的默念着。
二十年前,自己抛弃了那个家,那个他曾经挚爱的家。
他忘不了他的知音,还有他们的小星。他想求得他知音的原谅,可是他小看了一个伤了心的女人的决绝,最后,他的知音一气之下就真的离开了,不管不顾。
于是他放逐自己,也放弃了那个曾经的爱巢,狠心的留下他的老父亲和还在上幼儿园的儿子,跟着如今和他生活的这个女人来到了S市,从此断了和以前那个家的所有的联系。
这二十年来,时常他责怪着自己,责怪自己的出轨,责怪自己的的不孝,责怪自己的不负责任。从此,他不敢再踏入Q市半步,更不敢和那边的亲人有半分联系,他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望着东方,为他们祈福。
他将那泛黄的相片小心翼翼放进诗集里,连同他的思绪一起锁进那个昏暗的角落里。
走到窗前,夏浩然轻轻推开窗户,遥望着远处的月亮河,他匐在窗沿,呆呆的看着东去的清水,任由思绪,跟着绵绵清水,慢慢拉长。
绵绵愁绪,恰似那月亮河的清水,向东流去,他欠的只是一张回去的船票。
他关上窗户,走出书房,从沙发上拿起他那有些发旧黑色肩包,悄悄带上了家门。
他,要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