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也早就已经料到了萧守业的回答,对于这个薄凉的小叔子,她也算是看透了,性子太薄情了,等到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之后定是不会想到这些年他们的含辛茹苦的,安氏觉得与其靠着这个小叔子倒不如靠着自己的儿子,要是哪天自己的儿子能够考上官,那可比这个小叔子来得靠得住的多。
“这不是怕老四你恼了么,现在听到老四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安氏道,“也不枉苦了这些年苦了大娃和二娃。”
萧守业面沉如水,但拢在袖子底下的手却是紧握成拳,指甲也几乎是深深地扣进了肉里头。
风氏瞅着安氏,这个女人一直不吭声了那么久,这一次出手就这样的心狠,这可不是要往着王氏的身上切下一块肉来么,可一想到她哪儿有两个儿子,还能够拿儿子上私塾做了筏子,而她这个不争气的肚子到现在也就生下个女儿来,想要做筏子都做不了,风氏的心里面也是十分的不甘愿,想了一想之后道:“阿娘,大嫂一家要送孩子上私塾咱们都能理解,虽说我和老二现在还没个儿子,但早晚也是有的,这年头挣钱也不容易,我看我和老二以后挣的钱也就不给你了,攒着给孩子以后上私塾考试用,要是往后不是个念书的料子就给大丫当嫁妆算了。”
王氏猛抽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差一点就没提上来,看着两个像是滚刀肉似的儿媳妇,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要咋对付了,一想到两个儿子从此之后一分钱都不枉她手上交还要吃住在家里头,她就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这样下去等到秋闱的时候,她手上还能够剩下多少银子?到时候只怕都不够给老四的了,可不能让老大和老二媳妇这样干!
王氏急的抓耳挠腮,耳边又听到自家闺女在里屋一个劲儿地哭着,心烦意乱的很,这一次看老大媳妇那样子是铁了心了怕是自己在地上撒泼打滚都不管用了吧?抬眼间却是瞅见自家老头还像是个木头似的杵在哪儿,忍不住就是扯了袖子嚷嚷。
“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由着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乱来了不成?!”
萧远山像是从梦里面刚刚醒来似的,他抬眼瞅着站在堂屋外头的四个儿子四个儿媳妇,堂屋里头还有自家闺女的哭声,这有妻有儿有女的原本可算是个大美事,可他瞅着眼前几个各怀心事的儿子和儿媳妇,只觉得心头发闷,他这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得来了这些是干啥来了呢。
“你们——”萧远山也就开口说了两个字,只觉得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人一晃,“咣当”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当家的!”王氏率先反应了过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老头子是被两儿媳妇逼急了装的呢,但看到那一口血时候,王氏这才有些怕了,就算是装病也不用装的这样啊。
她一下子扑到萧远山的身上,瞅着他紧闭着眼睛惨白了一张脸的样子也觉得这事儿闹大了,一边急急地掐着萧远山的人中一边朝着儿子吼着:“愣着干啥啊,没瞧见你爹病倒了都吐血了么,赶紧请大夫去啊!”
老大萧守成也有点慌了手脚,想他家阿爹一直都是身强体健的怎么就一下子就病了呢,“阿娘,萧易家的会点医术,要不把人给请了回来瞅瞅?这会子要去镇上一来一回还不知道要多少功夫呢?”
萧守成这话也是好意,到底是自家阿爹呢,就算和萧易家的闹得再怎么不高兴也得去求着人啊,万一他阿爹等不及从镇上请了大夫来那可咋整。
“胡说什么呢,你是怕你阿爹不死是不是?请了那人来你阿爹还能有命在!”王氏破口大骂,“是不是你觉得你阿爹一死你就能分家了?你现在就有了分家的意思了是不是?!”
萧守成被自家老娘骂得莫名,只能摸着鼻子认了道:“不找就不找,阿娘你别说这个,我和老四上镇子上请大夫,老二和老三先把阿爹抬进屋子里头去。”
他这话说完就拉着萧守业冲冲地朝着镇上而去了。
安氏和风氏看着被萧守义和萧守信抬进屋里头的萧远山,心中不无惋惜,怎么就这个时候给病倒了呢!
王氏则是看着自家老头,心里面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是这个时候给病倒了还能够把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心思给压一压,否则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可一想到看大夫要给的银子,王氏的心里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这死鬼可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可不能把这个家都给败光了!她还得给她宝贝儿子攒着钱呢!
上梁酒吃吃喝喝差不多闹到了天黑才结束,也算是十分的尽兴,上工的人那两桌上剩下的菜,崔乐蓉让人都打包走,事实上也剩下的不多,毕竟肉菜对于乡下人来说那是带着极大的诱惑力的,基本上每个人的眼里头都是发着绿光,下筷子的动作是又快又准,一顿饭下来那几道肉菜也已经是被吃的差不多了。
唯一还算不错的也就是崔乐蓉他们一桌,虽说肉菜也是吃了不少,但还是剩下不少,萧大同也吃的十分的满意,和崔老大两个人之间也可算是把酒言欢,高兴的很,一直吃到酒席散了,这才顶着已经吃的大饱的肚子走了。
萧易见天黑原本还想送上一送,萧大同笑着摆着手没让送,“都是一个村上的,这点路我都已经是走了好几十年了还能走岔了不成,再说了这不是还有要帮着把我家这桌子凳子搬回去么,怕个什么劲儿。萧易你就同你媳妇收拾收拾东西着吧,这个天也冷的快,没事儿还是早点睡下吧!你家岳丈还等着抱外孙呢!”
萧易被萧大同这一说,整张脸微红,见萧大同也没喝高的模样走路也稳健也就不强求了。
上工的人吃的开怀,里正家的这桌子两个汉子抬着就走了,那四条条凳也一下子给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