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旭阳从主楼里出来,看了一会儿齐家琛,突然说了一句,“家琛,你父亲住院期间,你只去过1次。你走了之后,他高兴了三天。”
齐家琛默默不语,眸中略显清淡。
“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发表意见。我只负责转告你,他说,你是他的骄傲。”
然后,蒋旭阳转过头去看齐天瑞,“天瑞,你父亲也让我告诉你,你也是他的骄傲,他不后悔为你做过的事情。”
说完了这两句,他也不管这两个儿子到底怎么想,直接转身面向林惠文,“林惠文,这些年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是林佑祥的代表律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法律依据的。你说你是林佑祥的妻子,你有证据吗?”
这句话石破天惊,林惠文瞬时惊呆了,她瞪着蒋旭阳,“我去过民政局,签过字。我怎么可能不是齐佑祥的妻子?”
“是的,你去过民政局,签过字。但是,齐佑祥没有签。你有结婚证吗?”
林惠文恍然大悟一般,大声哭叫起来,“他骗我,那天我签了字,他就拉着我走了。后来也没有给我结婚证,我以为他收起来,原来他是骗我的。”
她哭得声嘶力竭,“他骗我,他为什么要骗我?难怪他马上就把天瑞送出国了。他要跟我抢天瑞,我说如果他抢,我就抱着天瑞跳楼。然后他就用骗了。他骗我。”
蒋旭阳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证明,交给齐天瑞,“这是民政局的证明材料,证明齐佑祥和林惠文没有婚姻关系。”
齐天瑞看了一下,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原来我一直都是私生子,从来就没有转正过。他回眸看了一眼齐家琛,意思是,你要看吗?齐家琛默默不语,意思是,我不用看。
林惠文已经哭得快要窒息了,齐天瑞只得上前抱起她,“旭阳叔,我先把我妈送去她房间。”
蒋旭阳点点头,转身往主楼而去。
齐佑伟有点看呆了,他没想到佑祥居然留了这么一个后手,真是太让他意外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齐家琛,叹息着也往主楼走去。
福婶看到齐家琛来了,很是激动,她一直躲在后面不敢说话,见人都走了,连忙走出来,“少爷,你来了。福婶真是想死你了。你现在长得好高啊,又这么帅,夫人要是看到了。”话还没说完,她就哭了起来。
齐家琛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眸光温和,“福婶,不要哭,都过去了。”
福婶是外乡人,嫁到了A城,哪知道老公脾气暴躁,经常打她,有一次她实在是受不住了,站在马路上就想着被车撞死了算了。哪知道她撞的是齐佑祥的车,不过还好,只受了点小伤。齐家琛的妈妈陈静娴去医院看她,知道了她的遭遇后,二话不说,让齐佑祥帮忙,让她离了婚,又把她带到齐家做了保姆。那会儿他还年轻,这么二十几年下来,也老了。
她是看着齐家琛长大的,与他的感情极好。她最内疚的就是12年前的年三十,她回老家探亲,没有留在齐家老宅,结果,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齐佑祥再婚后,仍然把她留在家里,让她守着主楼,打扫卫生,不让别人进去。
齐佑祥自己几乎每天都会去卧室坐一坐,有时候甚至会沉寂地呆一整天。福婶和林惠文打交道不多,只是在她想进主楼的时候,拦过她一次。那次齐佑祥大发脾气,林惠文后来就再也没来过。
齐家这些年的事情,福婶都看在眼里,以她的角度来看,真是说不出来到底谁对谁错,只有谁比谁更苦。
齐佑祥的去世,在她看来,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她比较惶恐的是,齐佑祥的遗嘱里居然有提到她,本来她挺害怕老宅落到林惠文的手里,看了刚才那一出,她才放下心来。在齐家这么多年,她没有什么大的想法,只希望他们不要赶她走就行。
也不知道齐天瑞是如何安置林惠文的,只十五分钟时间,他就返回了主楼。而此时,龚旭阳一行正坐在主楼的客厅里,福婶今天身份特殊,另外找了个佣人过来端茶送水。
齐家琛一直很沉默,这座主楼是他长大的地方,有着太多的回忆,他的神思有些飘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龚旭阳见人都到齐了,轻咳一声,“今天我是作为齐佑祥先生的代表律师,以他的要求,约各位来齐家主宅的主楼宣布遗嘱。”
他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叠厚厚的资料,“现在开始宣读。”
遗嘱的内容很简单,第一条,齐佑祥郑重声明,他死后将与他的结发妻子陈静娴葬于一处。墓地早已选好,是双穴的,陈静娴已经安葬于此,只需将他归葬即可。
然后,进行财产分配。他将齐家老宅留给长子齐家琛,他名下的齐威集团的股份还剩35%,其中的15%给齐家琛,20%给齐天瑞。他名下的另外的财产,包括股票、基金、房产、现金等,以市场价为基础,平均分为两份,两个儿子无分厚薄,一人一份。
除此之外,他留给福婶五百万,并且说明,福婶有权永久居于齐家老宅,直至死亡为止。
关于这点,需要齐家琛首肯。蒋旭阳拿出一份相关的文件,递给齐家琛,他看了几行,无异议,顺手签了名。
福婶在一边激动不已,不断地抹着眼泪。原来齐佑祥还是关心她的后半辈子的,而且,等于是把她托付给了齐家琛。
最后,蒋旭阳将遗嘱下面的那叠资料分成两份,递给齐家琛和齐天瑞,“这是旭阳律所与齐佑祥先生一起核实的财产清单,你们看一下,无异议的话,下一步,律所就会着手处理过户手续。”
齐家琛和齐天瑞几乎同时点头,“无异议。”
遗嘱宣布完成,齐天瑞因为要去照顾他的那个妈妈,匆匆地离开了。齐家琛坐在沙发上不动,也没有走的意思。
蒋旭阳和齐佑伟看着他,都是欲言又止。
齐家的事情太复杂,现在看来,似乎每个人都是受害者,有些事情要靠自己想通。
很快主楼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福婶站在一边。她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中间续了次茶,又泡了杯咖啡。
坐到日落西山,齐家琛的手机上传来了王思妍的短信,“我回来了。”
齐家琛微笑,他的sunshine回来了。
他回了一个短信,“打的回来,我给你熬鸡汤。”然后,他微笑着看向福婶,“福婶,给我一只鸡。”
他知道福婶在院子西边角落的菜地里,长年养着几只鸡,小时候基本都是他吃,他虽然搬走了,形成的习惯不会变,应该还会有。
果然,福婶高兴地站起来,“少爷,你等着。”
也就三十分钟,福婶就把一只清理的很干净的鸡用保鲜膜包好,放到塑料袋里,还往里面塞了一些枸杞、香菇,然后交给他,“少爷,你不在这里吃饭吗?我烧烧很快的。”
“不用,我还有事。”齐家琛接过鸡,又叮嘱她,“桌子上放了我的联系方式,我可能不会经常来,有事情你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