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衿魔的记忆
比龙穆斯神情一阵恍惚，那些个能量珠不仅代表着自己的能量修为，更是自己灵魂和精神的寄托，未曾想到，这白狼居然尽数吞了下去。他只觉头脑一阵胀痛，一阵的天昏地暗，再没有苏醒的可能。
“我在什么地方……”
“我是谁……”
当他再一次恢复神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睁开了，甚至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也出现了很多的变化。似乎时间在他眼中可以随意改动，可以加快，可以减缓，空间也可以肆意地扭曲，更改。天地间仿佛没有什么秘密可以躲过他的眼睛，他可以清晰看见在遥远的地方有个老人在打喷嚏，在那老人身后还有几只蝴蝶在飞舞。而这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还没来得及欢呼，他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多了一只巨大的白狼——就是那只吞噬了自己能量珠的白狼。它的模样很像是衿魔，但是眼神中尽是惶恐与畏惧，就好像自己现在的表情。
“它在怕我？”白狼的表情居然也变成了疑惑。
“它在打量我？”比龙穆斯越发不解，那只白狼似乎在有意地模仿自己的动作，甚至连抹鼻子的时间都是相同。
“你是谁？我在哪里？”话一出口，他愣在了原地。瞳孔放大，头上冷汗直流，甚至内心猛地爆发出了巨大的恐惧。“啊！”一声锐利的尖叫，就好似狼嗥。
“我，变成了那只畜牲？”比龙穆斯突然明白了，在视野里的那只狼，是自己。至于为什么可以看见自己还能看的那么仔细，也只能解释成是那只白狼的能力了。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终于冷静了下来。身体一阵的发热，说不出什么原因只觉得心惊肉跳。就在他熟悉了眼前这一幕的时刻，仿佛时间又一次发生了巨大的偏移，还没有给他一个反应的时间，他眼前的景象就变成了一个狭隘的牢笼。
“这又是什么地方？”在确认了自己还是那只白狼的形象之后，孩子反倒是不恐慌了，既然是这副模样那十有八九就是异兽的考验了。
“大人，这是本族今年选出的人容器，请大人尽快配合我们完成融合。”一个中年人稳步来到自己的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很是可笑，他手上还提着一根链子，比龙穆斯认得出，这是天族的传承至宝之一的分影枷。他在防备我。孩子心中泛出一丝的寒意，一个口称自己“大人”的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他微微点了点头，让自己在这个狭隘的小空间里趴下。那个中年人的身体在刚才又出现了明显的僵硬，似乎全身肌肉都是紧绷的，而在自己趴下的瞬间，他也放松了下来。
“塔绝克，进来。”中年人没有回头，他只是大叫了一声，身后慢吞吞地走出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人身体很壮实，若是单论身材的话估摸着要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才能和他比一比。他的发色是比龙穆斯熟悉的绿色，是天族的人。眼神有些呆滞，缺了些灵光，但是看向孩子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崇敬和兴奋。
“这是这一次选好的孩子？智力上有问题吧。”比龙穆斯没有准备说话，可是身体在这个时候好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和低沉，完全不是自己的声音。
“是族长塔梅迦的意思，这是他的大公子。”中年人不再做过多的介绍，反而是把那个少年推了过来。他手上握着分影枷的力道又加重了，是明显的不信任。
“人留下，你走吧。”比龙穆斯干脆充当起看戏人的角色，他对衿魔的过去倒是很有兴趣。
融合开始了。地面上升腾起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若是他见过罗悛施展的那个阵法自然对这个不会陌生。站在阵法中心的塔绝克此时有些害怕，他的双腿不停的在发抖，眼中多出了恐惧。“你为什么想获得我的力量？”这一次倒是比龙穆斯开口问出的话，这样的问题是罗悛曾经问过他的，可是他终究没有答案。
“为了让俺爹乐呵乐呵！”塔绝克的声音很大，但是比龙穆斯知道，这声音不可能有丝毫传出。“俺爹一直愁眉苦脸的，俺每次问的时候他都不说，直到前几天俺才知道，是因为族里原本选定的人死了，找不到人了。俺就不明白了，大人，你说你那么厉害，为什么没人要和你融合呢？”塔绝克仿佛是个话唠，一直在对“衿魔”诉苦，什么他爹不让他和其他人在一起玩，什么别的人老是嘲笑他是个傻子，又是什么私生子，又是什么不干净……这些年好像就没有人真正听过他说话一样，将那些他听得懂听不懂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你一点都不想报复那些说你坏话的人？”比龙穆斯只觉得听他说话吵的脑仁都要炸了，不得不在融合的过程中打断他。
“报复？啥叫报复？
“报复……报复就是他们冲着你扔石头，你也扔回去的那种感觉。”比龙穆斯被这一下子问住了，连忙用了一个更形象的语言来让他明白。
“为啥呀？他们只是说说那些俺听不懂的话而已，过节的时候他们也会给俺送礼物啥的，对俺好着呢……”
在比龙穆斯恍惚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年，那个少年的塔绝克消失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奄奄一息的青年人。
“大人……渺远的那些大人们没事吧……我，我还看见他们里面还有个小孩子……那个孩子多小啊，好像都没有我的手掌大……”
“你已经快不行了，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爹的吗？”比龙穆斯又一次没来得及反应，但是他看见了在远处冷笑的赤绝兴，看见了蹲在一边的两个头上长着犄角的猛男，是个埋伏。
“帮我……不，帮俺……告诉俺爹……俺，没给他丢人……”塔绝克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的笑容，没有临死前的不甘心，反而是一种快慰，仿佛在战场上殒身对他而言是一种荣耀。“还记得你为什么要获得力量吗？”
“记得，为了让俺爹乐呵乐呵……”他的眼中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原本喋喋不休的嘴也再发不出一点点声音。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无影无踪。
完全没有给比龙穆斯时间去悲伤，一阵刺骨的痛传来，眼前景象又是一花，再看清楚的时候直接胸口已经被洞穿，而自己也不再是狼形，是一开始见到衿魔时的翩翩公子的模样。因为剧烈的疼痛，他想操纵着身上的能量来愈合那个伤口，却发现自己身上居然丧失了所有的能量，甚至连这样的形态都要维持不住了。还没来得及检查其他伤口，耳畔传来了几个冷漠的声音。
“认罪吧……”
“你差一点葬送了啸月天狼族……”
“你知道你是罪人吗……”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异兽王！”
“我愚蠢的哥哥，认罪吧……跟随他们你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天上降下二十三道赤褐色的雷霆，每一道雷霆都精准地击在周围摆好的桩子上。那桩子共有二十四根，有二十三根已经被激发，上面散发出了无比强大而暴躁的能量波动。比龙穆斯只知道若是自己的身体凑上去怕是瞬间就会化为飞灰，身为光明级的自己真的很难去评定那些能量的等级，但是哪怕是感受过衿魔的能量，他都很清楚地知道这些能量的强势。
“弟弟……天嗣！我不在乎他们会对我做什么，但是为什么连你也会在那些人里面！你忘了吗，那位大人承诺过，我们可以……”
“闭嘴！”天际间突然又降下一道巨大的雷霆，那雷霆不是赤褐色，而是黑的瘆人，仿佛那一道雷霆就可以毁尽世间万物。“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差点将我们种族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代表啸月天狼一族表示从此以后不再参与宇际间的纷争！”那道雷霆伴随着话语直挺挺地轰击到了衿魔身上，而更让他心碎的是天嗣接下来的一句话：“至于下面那个家伙，就此从我啸月天狼一族除名！”
胸口的伤毫无征兆地扩散了，似乎就要吞噬了衿魔身上的每一粒细胞。从那可怖伤口中蔓延出了和衿魔身上气息截然不同的能量，那能量眼看着就要侵蚀了衿魔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它巨大的狼口好像是被撑大的一样，痛苦地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有眼看着身上的伤势不断扩散开。比龙穆斯此时的痛觉和衿魔已经不完全相连了，这一点孩子很清楚，但即便只是分担到了一点点的疼痛，也好像是全身的骨头都在被人猛烈的敲击着，不敲碎决不罢休。
原来那个家伙承受过这样的痛苦。比龙穆斯咬紧牙关，他不知道这样考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自从他的身体里也开始出现一丝毁灭的气息之后，他真的开始慌乱了。那样的气息在他体内不是很多，只有头发丝那么粗细，小指那么长短，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使出浑身解数，奋力抵抗。
再不去下一个场景就要撑不住了吧……可是，这样的劫难，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扛过来的啊！孩子的内心传来一阵无力感，他第一次意识到未来战警可能面对的什么样可怕的家伙，这还只是在衿魔的记忆里，谁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因为衿魔而遇上这样的事情？融合，真的划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