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倾城妖妃:执念千年终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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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0章 紫荆事迁之会谈

翌日,天不太好,阴沉沉的,有种泰山压顶的沉闷感,连带着山头上开的妖艳的那片野菊花也显得有几分没精打采。

还站在昨日的仄道,男子依旧粘毛遮面,一身裁剪熨帖的长袍彰显着气度不俗。

不多时,一身影悄无声息的落下,“少主,人到了。”

男子似乎没听见,一直在盯着在秋风里打摆的唐心,似乎是在盘算着那根绳子什么时候会磨断。

黑影等不到回答,准备离开,可男子却在这一刻开口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她也来了?”

‘……她?’黑影愣了一瞬,随即领悟,“没有,姑娘还在路上,约摸明日才能到。”

“明日……”若有所思,男子的身影倏然远去,随性而至:“那便再等等吧。”

*****

落日崖上,以三棵老树为界泾渭分明,一边是凤伞、凤昰,另一边是唐柒和玄机,皆可说是单刀赴会,只是至于这地方究竟暗地里埋着多少人,彼此心知肚明。

被作为人质的唐心距离双方的距离是一样的,只是唐柒看不到她,只能看到一块巨石上拴着一根麻绳,绷得笔直。

他多想什么都不管直接扑过去把唐心从那该死的悬崖上拉回来,可他却必须提醒自己要理智冷静!

只是,火气还是压不住,他冷嘲热讽的开口:“凤家好歹也是名门,竟如此苛待一个弱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唐柒的鄙夷太明显,还是凤昰面皮太薄,竟然真的臊的有几分脸红,强撑着道:“她是你唐门女子,大仇在前,爷不需与她客气!”

“哼!竖子!便是当真与我唐门大仇,也不必施加在一个弱女子身上!”

玄机话说的更加耿直,“弱女子”三个字被咬的尤其重,意有所指。

这一下,凤昰更觉得下不来台。

虽然他凤家向来人吃人,可不吃痴儿,唐心被挂在这里也好几日了,他都没见她哭闹过,自始至今就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幽静的目光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凤伞看不下去了。

“唐门好生慈悲,只是似乎不懂,何为‘推己及人’。”

轻描淡写的反驳,却以柔克刚,让准备好要盛气凌人的直指对方欺凌弱小的两人泄了底气。

这里有一半是唐柒真生气,还有另一半是他们的战术。

但凡大事,总是要占一个“理”字,可有些时候,还真是声大的就是有理的,毕竟世人也只听得到声大的。

不能在这里退缩,唐柒索性硬着头皮上了,“何为‘推己及人’,怕是不懂的是凤三公子!”

他微微一顿,侃侃而谈:“二位与我唐门为难,这个中缘由彼此心知肚明,真不知我唐门那一点得罪了凤家,让凤家二位公子如此苛待家妹!”

刹那无语。确实,舞儿死于自杀,更何况是她出卖了暗阁,从旁人眼中,她兴许死有余辜;小九死在武榜赛,虽说有不可杀生的铁则,但蓝毓筱自有生死大阵赎罪,又哪里需要他凤家再插一脚?

说多了不过是借口,他们只是余愤未平的迁怒罢了,却也迁怒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行了行了,别在这整那些虚的,你家这傻妹子就是小爷我绑的,不止如此,爷还打算当着你的面让人轮了她呢,怎么着吧?你能怎么着?”

拳头捏的“嘎吱”作响,唐柒恨不能冲上去打烂他那张欠揍的脸,可是不行,轻举妄动就以为着在拿唐心的命开玩笑。

他忍!

“凤十爷大气,您开条件吧,怎么才能放人?”

“放人啊?”凤昰摩挲着下巴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装模作样的了半晌后道:“想要人可以,将爷要的东西拿来。”

“不知凤昰公子想要的……”

“你他娘的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爷想要什么,你他娘的该是最清楚了!”

“这……”仿佛是对凤昰这无理取闹般的行为满是无奈,唐柒一脸愁容:“凤昰公子天马行空,还请恕在下愚钝,实在不知……”

“姓唐的,你少在这儿给爷整这些幺蛾子,爷今儿就把话撂这了!若是不把解药和凤凰楼给爷恭恭敬敬的送回爷手上,爷就将那个女人扔到北野的观音庙!”

那观音庙很有些年头了,没人说得清是啥时候建的,但世人皆知,自打蓝雪国立国以来,寺庙一应废除,兴许算起来,这极有可能是前朝的东西,现如今正被一群叫花子当避身所。

话已挑明,要不是有言在先,装糊涂也不是唐柒的画风,这一下干脆撕开了,开门见山:“解药和凤凰楼都在蓝氏罪女手上,她是被你凤家六姑娘所擒,又是被皇上斩杀在城西刑场,凤昰公子这话,不知在下该作何解?”

一改先前画风,此刻的唐柒出言不锋,却字字珠玑,隐约有种咄咄逼人之势。

凤昰被堵得哑口无言,但他向来是个豁得出去的主儿。

“哼!凤琉是个吃里扒外的,看上了寒水宫的小白脸连凤家都敢卖,迟早没有好下场!宫里那个有眼无珠,凭着几句片面之词就定了身份判了罪,但千万可别以为小爷也是那等无知之人!”

“闭嘴!”

“你好大的胆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男一女,呵斥的是同一个人。

此处地域,落日崖崖面在西,也就是唐心挂在西边,而南北两边是唐凤对立,此时,伴随着清丽的声音,一女子从东方漫步而来,气质出尘,不经意间又勾动了凤昰沉寂许久的浪子心,连被女子训斥的面子都忘了拾回来。

而另一道声音出自凤伞,相较于凤昰,他的智商始终在线,知道那是说不得的大逆不道,原本还想说教几句,可一看他那色心不改的弟弟竟看痴了眼,他只觉得说教什么的,都是浪费了。

罢了,原想借着这傻子胡搅蛮缠,看来是他打错了算盘。

“来人可是当朝五公主?”

“正是景心,见过凤家三公子。”景心抱拳拱手,行的是江湖礼。

凤伞同样回以江湖礼,这才道:“景心公主怕也不是无故现身此处吧?”

“自然!”景心不遮不掩,承认的大大方方:“虽说江湖事江湖了,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紫荆关战事皇上甚为挂心,日夜难寝,又恐坏了江湖规矩造成诸位困扰,故才派了景心一个弱女子前来,一来是希望诸君莫要误会,二来也是想亲眼看着紫荆关重归安宁。”

这话说的通情达理,但凡有几分通晓事理的都不能再说什么,凤伞也是点头,心里却并未相信,已经在思量皇上派景心来此的真正用意。

然而,景心话锋一转:“只是,真没想到,本公主竟会在此听到如此大逆不道之语!”

到底是公主,自小养尊处优,贵气是从小积淀起来的,这一声不大的怒斥,还是不禁让人有几分战兢。

“公……”

“美人……”凤伞想要为凤昰开脱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凤昰的急色都写在脸上,就差没流哈喇子了:“没想到美人你生气起来也这样美……”

额头青筋直跳,在场的每一位大抵都想将这人暴揍一顿!

只是,唐柒再气都不方便做什么,不止因为凤家人在,也因为唐门的人在。

而凤仐……这位花样作死的还不是活蹦乱跳的长大了,除了凤家的庇护,也是因为这一位虽然举动看起来鲁莽,却也确确实实是有脑子的,所以,且看着吧。

说起来,景心是真没见过这等下流之徒,也清楚在这地方,她的公主名号连唬一唬人都够不上,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就得这么端着。

“大胆!你竟敢如此侮辱本公主,辱骂圣上!你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凤昰像是被这老大的罪名给吓着了,忙摇头,然,下一刻却嬉皮笑脸,像块狗皮膏药直往景心跟前凑:“小爷只想亲近美人而已,美人何必动气?”

真是被这没脸没皮的气得心肝都疼,可她却死死的站在那一片地面上,一步不退!

一步都不能退!

若是这凤昰是真好色,她到不惧什么,可她就怕这厮做出这些事情,其实都只是为了试探她而已!

“你!你!”隐约有种被气得发抖的架势,景心忽然抽了头上的一枚金簪,胡乱的比划在空中:“你走远一点!走远一点!”

金簪划得乱,可凤昰却闪得好,一番白出气后,景心忽然一转手腕,将锋利的尖峰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你!你休要侮辱我!我堂堂公主,士可杀,不可辱!”

她只是在做戏,装弱女子的戏!

凤家两位公子根本不在乎她的命,也确实,荒郊野岭,杀一个平头百姓还是杀一个皇亲贵族,都是一样的。

当然,在没必要杀她的情况下,她还是相信这两位瘟神是愿意留她一命的。

眼看着景心白皙的脖子上滚出血痕,凤昰忽然收敛神色,言语中有几分厌恶:“无趣!”他说着,随手将一块帕子扔给了景心。

“小爷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公主这寻死觅活的,是打算冤枉在下?”

瞧瞧!瞧瞧!还有更厚颜无耻的倒打一耙吗?!景心只觉得胸口有点什么直冲上来,噎得她直喘粗气。

这已经不是演技了,完全是被气狠了!大抵若是不这么喘气,她就要被胸口那一股郁气给憋死了!

唐柒感觉更不爽了,比凤昰欺负景心那会儿更甚。

“铮~~!”是金属的嗡鸣声,他祭出了自己的拿手暗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凤昰,你邀我赴约,却打情骂俏,是看不起我唐门不成?!”

他本是因为私情生气,心里有亏也不过是个花架子,借一借唐门的威风不让那厮再继续缠着景心,却完全忘了,这根本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呵呵,没想到唐门主很有先见之明嘛,我确实看不起唐门,别说我,历数江湖,怕是那些不起眼的小门小派也看不起唐门,要不是畏惧唐门的机关暗器,这堂堂四世家的位置,你以为唐门真正敬陪末座?”

这话说的可够狠,一句话将唐门骂了三回,一回比一回贬得低。饶是唐柒再怎么告诫自己要隐忍,他却没机会按住身边已经炸了毛的玄机。

“黄口小儿,休得胡言!”

玄机气的脸色涨红,看起来就是险些要背过气去啊,若是一般青年人,看到人被自己气成这样,怎么也该收敛几分,可这人是那个惯爱作妖的凤昰。

“哟哟哟!您老这是怎么了?小爷可告诉您,气大伤身,小心这一口气……”

“上不来”三个字着实不用说了,因为已经形象的演绎出来了,此刻玄机正揪着脖子痛苦的睁大了眼睛,窒息带来的痛苦化作对死的恐惧呈现在瞳孔里,有了实质化的体现。

唐柒将那份痛苦与恐惧看的真真切切的,冷冷的瞥了凤昰一眼,没有作声,只是忙不迭的去照顾玄机。

好歹在冥楼待过几年,虽没有墨宸的妙手回春,可简单的急救他还是拿手的,三五下就成功的把一脚踩进阎罗殿的玄机拽了回来。

经历了这一劫,玄机冷静了许多,心中满是懊恼。

是他失态了,丢了唐门的脸面,让凤家两个混小子看了笑话。

“请门主惩罚。”眼下挽回面子的最好办法就是处罚他,以正唐门法纪。

然而唐柒却连看都没有看他,只随手撕一块一摆擦了擦手,扔掉,颇有几分墨宸那种目下无尘的感觉。

“戏也该唱够了吧,若是再不谈正事,怕是有人该着急了。”

咦?

这挂在悬崖上的是唐柒很在乎的唐心,要说着急,他才是在场最该着急的人,可这话,却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

然而,还有人应和他了。

“确实。”凤伞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折扇来,顿时风流倜傥,只是不知他为何竟对着远处的树林说话:“阁下既已恭候多时,何不现身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