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鳞水蟒蠕动身躯,不知去向何处。
徐离羲坐下细想着,首先,因为自己用锈剑划开紫鳞水蟒体内的肌肉之后,光芒开始暗淡。其后,每刺出一次,都会带出鲜红蛇血,然后溅射到全身,自然头发也不例外。
再之后,蛇血覆盖白发越来越多,光芒被遮挡也就越来越多,光芒自然也就越发暗淡,然后会觉得是白发快要失去保护能力。
现在,在这坐着休息了会儿,白发重新发出耀眼光芒,而且其上已经见不到一滴血液迹象。
那么,血液哪儿去了?
徐离羲拿着锈剑,将韧性十足的蛇肉刺穿,从破口中汩汩涌出鲜红蛇血,双手捧起血液将一缕白发染红,然后安静等待。
不一会儿,血液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干燥起来,一层层薄膜包裹着发丝,持续缩小,最后完全紧贴一根根细发。
一刻钟之后,完全干燥。
紧接着,用手甩了甩头发,紧贴在细发上的干燥血液化作粉尘,无声无息的流落,在虚空漂浮。
徐离羲目瞪口呆,脑海瞬间浮现那展翅遮天的鸟,还有那大战之后,随风飘起的一片小小的白色绒羽。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妖有妖气,他们之间会相互吸引,越是精纯的妖气越能吸引强大妖兽夺取。当然徐离羲发丝所含的妖气并不重,却极精纯,当然紫鳞水蟒的灵智并不高,它只知道这对于它有极大好处。
······
徐离羲早已适应了紫鳞水蟒体内的各种恶心味道,各种想吐的血红脏腑,以及黏黏滑滑的蛇肉。这时他累的趴在蛇肉上,感觉软软的,柔柔的,这一刻他有种想要再睡一觉的冲动,不过处境实在不宜。
他想要用自己的白发去吸收蛇血,这个想法不错,因为蛇没血液一样活不了,那时总有办法可以出去了。
但是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紫鳞水蟒的体积可不比一般的蛇,长达几百米,身躯宽犹比升灵客栈大小几倍,可以想象它体内所含的血液有多少。
靠着头上发丝想要吸收干蛇血显然不可能,所需时间不知几何,还没吸干,徐离羲自己就要被饿死了,况且紫鲮水蟒哪能让他毫无顾忌的吸收自己的血液。
徐离羲停下了用发丝吞噬蛇血的想法,这时,才发现从开始没有停过的水流,已经停了下来,然后是一段短暂起伏,像是走山石窄路,很快一直蠕动的身躯也停了下来,似乎是到了紫鳞水蟒的老巢。
四周突然很安静,没有了蠕动碰撞声,没有了流水声,甚至他所在的位置听不到紫鳞水蟒心脏跳动声,安静的有些可怕。
他缓缓站立起来,右手用力握着锈剑,凝神查看四周,依旧寂静,他知道紫鳞水蟒停了下来,知道它接下来就要对付它费尽心力得来的自己,或者说是要对付自己的白发,只是不知道紫鳞水蟒会有什么手段。
“嘭嘭。”沉闷的响声传来。
闷响震得他耳朵轰鸣,脑袋发晕,很是难受,却不敢有多余动作。
“嘭嘭嘭。”响声越来越快,而根据声音逐渐放大推测,响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徐离羲退后两步,紧紧贴着内壁,两眼在前后两个黑乎乎的甬道般蛇腹不停转动,想要看清当下状况,奈何太过漆黑,根本瞧不远。
密集的沉闷声,接着从其中一边‘甬道’涌起如海浪般的毒液,直接将徐离羲冲起,向着另一边急速远去,就在他离去的瞬间此处‘甬道’上下突然往中间合起,嘭的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下一段‘甬道’又发出一声闷响。
徐离羲终于明白了闷响的缘由,但是此时,他身体已不由自己随着流水毒液任意漂流,很快另一边也传来闷响,同样涌出流水毒液,然后他被抛起,通过一道不大的开口,然后口子被关闭,接着他落在了蛇肉上,而下方涌动的毒液也就散去。
徐离羲打量着新地方,很小,一人高,长宽大约两米,四周封闭,用手中紧握的锈剑在上下左右前后都刺个遍,没有任何反应。
他坐下来,等待着紫鳞水蟒的下一次动静,这样无法主宰自己行动的时间,真令人难受。
紫鳞水蟒没让他多等,他刚坐下没多久,这个小空间顿时倾斜,另一边开出道口子,徐离羲滑了进去。
“哗啦。”
像是掉进了水中,只是这处水池浓稠许多,徐离羲感到手在液体中游划的动作颇受阻碍。
“砰砰砰······”
然后,他听见有节奏的声音,每一次声响都带起液体一阵波动,持续不断,连绵不绝。
这是心跳的声音。
然后,他发现这处湖水般的地方没有空余空间,上下左右都充斥着浓稠的液体,无法呼吸,看不清周围情况,只能憋气不停的游划着。
就在徐离羲掉入此间,四周渗入股股紫气,在液体中穿插结成网状,环绕着徐离羲。
他发现自己能游的范围越来越小,慢慢地被禁锢住,而且越是挣扎越是禁锢的紧,像是什么东西的触角拉住手脚,勒住脖颈,感到眩晕。
徐离羲以为上天就是在和他开玩笑,让他活了两个月,让他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又死去,就是老天太无聊了,在逗他玩儿呢。
即使如此,他也拼命地睁开双眼,刺痛,睁开眼睛被浓稠的液体进入眼中,入眼是血红一片,丝丝紫线从四面八方游来,还有微弱的白光。这是生命对于世界本能的留恋,想要再看一眼世界的模样,然后昏死过去。
紫线愈盛,泛出紫光,缠绕的速度加快,逐步将徐离羲围裹,像是一个紫色的巨大蚕茧,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紫线还在不停的环绕,而且速度不减,紫色蚕茧越来越大,很快占据半个心脏,还在缓缓扩大。
此之间,紫线紫光稳步环绕,蚕茧一点点增大。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知多久,一个时辰,一天,十天?
紫色蚕茧突兀的颤抖一下,震荡液体,一圈圈波纹向外荡去。
于是,打破了这个秩序,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一刹那,紫线紫光轻微的停顿,那是被迫的停滞,从紫光上甚至能看到它有些不甘,却不得不如此,随后,紫光大盛,不复之前的平稳,之前的一切都被这一下打破,紫线紫光汹涌,铺天盖地的向着蚕茧涌去。
尽管紫线紫光汹涌,铺天盖地,但若能在蚕茧外观察,就能隐隐看见从里面射出的白光,白光很耀眼,任紫光如何去弥补透射出白光的细孔都无济于事,白光只是更加白,更加刺眼。
白光越来越盛,不久之后,紫线紫光轰然四裂,像是猎人被猛兽追逐,四散而逃,像是恐惧异常,像是慌不择路,兵离将败,然后,露出一个白色的蚕茧,丝丝环绕,白芒影措。
这副景象如同紫线紫光败逃,白线白芒大胜。
白光紫光交错间,如梦如幻。
紫光想要逃,但是它们刚逃窜没多远就被白光追上,然后被白光吞噬,很快,白光填满整个紫鳞水蟒的心脏,在心脏处稍稍徘徊,之后,咻然顺着紫光一路追去,这白光更像是徐离羲一夜间变白的白发,丝丝缕缕飘出。
白色蚕茧内隐约可见徐离羲的身影,闭着双目,上下无处着点的漂浮,脸色狰狞,忍受着体内极大的痛苦,身体不自主的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