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王孟德来,王明远从来都没有看得上过这个人,就如同他看不上那些从小到大都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对与那些私下里指指点点恶语重伤他的人,他从来都不在人前做什么维护,没有人能懂我的心,这可能算的上是王明远内心之中的真实写照了吧。
对于王孟德的家,王名远并不陌生,在王孟德那勉强还算结实的小屋之内有着什么,作为外人的王明远甚至要比作为主人的王孟德要了解的多些。
翻身进入小院内,王明远大模大样的走到小屋前,红漆刷的木门并没有锁,是虚掩着的,门前左右两边的石阶之上摆满了零零散散的空酒瓶子,有完好的,也有碎裂的,王孟德的嗜酒,王明远自然是知道的,对此他也只是轻蔑一笑,一手推开了那红漆已经掉落一半的木门。
小屋内并不是很大,一个里屋一个外屋,门面装饰算的上是有模有样,从屋外望至屋内,小小的有那么一丝的气派,可由于王孟德是家道中旬败落,原本该是玲琅满目的小屋之内此时却是空荡的很,给人感觉是一片的凄凉之景
前脚迈入屋门的王明远,后脚便想退出来,刚入屋门便是一股腐肉变质了的腐臭味扑鼻而来,难闻不说还刺激鼻孔。
突如其来的异味这可让门口一脚以入门中的王明远心底不自禁的泛起了嘀咕来。
王孟德家中有着什么物件能是他王明远不清楚的?
整个小村里的人都知道,王孟德家逼急了连个白面窝窝都找不到,更别说是肉这种稀罕东西了。
别的不说就连他每年过节吃的那么一块肉还都是人村长看他可怜送他的,平日里他那会有肉这么个稀罕吃的?有肉不吃不说,还会放变质?
头脑间满是“小算盘”的王明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见他捂着鼻子走到小屋正中央处,双眼眯成一条细线仔仔细细的观察起了小屋内的一尺一寸来。
外屋是用来生火做饭,在这里有锅有灶,灶前有半捆还没烧完的木柴,在靠近里屋的墙角有一个半人多高的水缸,缸里早以见了底,里屋被一道布帘隔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收刮完外屋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后,一直站在外屋的王明远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就见他捂着鼻子一把携开隔着里屋门面的布帘走了进去,就在他走入里屋的那一瞬间,就见屋外原本被他大展而开的红漆木门“吱呀~”的一声缓缓被关了上来~~
满身骚气的赵孟德贼头贼脑的至石井园子后围走出,来到小路后,就见他略作停顿,四处扫望了一眼后,确定无人后,这才猫着腰,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拖着锄头,向着自己家的方向没命的跑去,在跑到自己家院门口时,这才停了下来。
掏钥匙开门,刚进院门的赵孟德并没有发觉什么,可是当他走到院落中央时,一道清晰可辨的污泥脚印至着不远处的墙棱根角处衍生,直通入小屋。
紧紧闭合着的红漆木门格挡着屋内的一切,让人难以看透屋内有着什么。
王孟德清楚的记得,自己出门前并没有将那屋门关牢,而是听着家中那位的半开着屋门便出来了,这出去还不到一个时辰,这屋门怎么就自己给关上了呢?
小院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是让原本以是松了一口大气的王孟德慌起了神来,就见他慌忙将那刚刚至怀中掏出还透着丝丝暖气的乌黑铁盒匆匆又?回到了怀里,同时原本被他扔倒在一旁的锄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屋门被他轻轻的推开,赵孟德并没有先进去而是探进脑袋向着外屋望了一眼后这才走入,外屋没人,里屋被一层布帘隔着看不清楚情况。
王孟德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锄头,急切的心头却又是百感交集,要知道他一向都并不介意有任何外人到他家里来。
反而言之,有人若是能到他家里走上那么一走,他反倒是挺乐呵,毕竟在他这里一没钱,二也没个什么值钱的东西,人肯来,那就是给他王孟德这个面子,活了大半辈子,从富贵荣华走下来的王孟德在40不惑的年龄总算是悟出了一个道理来,那就是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并不是有钱没钱,而是认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人。
打他自己当年把他父母留下的那笔家产挥霍完后,活在众人白眼讥讽下的王孟德算是认清楚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但貌似有些晚了,想着极力改变的他也在一次次爬起摔倒的过程中彻底放弃了他那天真烂漫的想法。
人说借酒消愁能解愁,一年过节,本是滴酒不沾的王孟德在鼓足了勇气后花光仅仅剩下的所有积蓄买了一瓶原浆白酒,白酒就着村长早晨送来的一截子羊蹄肉,王孟德喝的大醉,醉梦间他见到了早已被他气死的老爹老娘,一辈子没怎么尽过孝道的他毫不吝啬的在老爹老娘磕了三个响头,闷声响的那种。也就是至从那一夜以后,酒便成了王孟德在这个世界之上唯一的朋友。
喝酒,醉酒,大睡,大梦。
梦有千万,也不知何时,王孟德醉酒之后总是会做那么同一个梦。
村中心处早已荒废的石井园子上,一女子,红衣红袍配长发,看不清面容,立身台间,咿咿呀呀的唱喝着什么,一边喝唱就见她一边跟随着曲调的变换在那台间摆换着不同的动作,花枝招展。
然而让人发奇的是,王孟德梦中的天地就只有那石井戏台上的红袍女子与他自己,其它村间的一切,是一片的黑寂,伸手难见五指。
作为唯一看客的王孟德多次想走入戏台之间去看清楚那红衣女子的容貌,但每走一步,他都便会清醒过来,回到现实世界,他想打破四周黑幕看看村里其它地方,但他每做出那么一个动作都会自然醒来,在他睡梦中,能做的似乎只有看,看那戏台之上的红衣女子做出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却终究不厌其烦的动作。
跟随着动作的变化,他看着那红衣女子嘴角的翩翩舞动,他知道她在唱着什么,然而在他耳畔却只是一片的死寂。
三天前暴雨还未下,买酒而归的王孟德入梦而来,期待着能在梦中在睹那娇人俊颜,入梦的王孟德望着眼前那熟悉了不能在为熟悉的场景,却是不自禁的激动了起来。
在王孟德眼中,石井园子依旧是哪个又破又烂的石井园子,红袍女子依旧是哪红袍红衣配着齐腰长发的娇人女子,然而不同与往日的是女子不在翩翩起舞,而是静静的站着,就好像在特意的等着他的到来般,当然最让王孟德感到激动的并不是这,而是红衣女子那原本该是模糊不清的脸颊今日却是那般的清晰。
他王孟德对天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村西口他年轻时暗恋着的王金花算得上是整个小村最俊的娘们了吧?可拿那王金花在这红衣女子面前一闭却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个就如天仙,一个就如地间的癞蛤蟆。
王孟德傻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红衣女子,面如白霜的红衣女子同是静静的望着他,王孟德不自禁的伸手去触摸那红衣女子看似吹弹可破般的脸颊,凉凉的,软软的,最为主要的是,自己竟然真的摸到了她!!
王孟德心间狂喜兴奋的脖子根都红了起来,他这辈子除了碰过他老娘的脸外,其它女人的脸他碰都没有碰过,王孟德喘着粗气,手指间女子肌肤的爽透感让这个打了半辈子光棍的糙汉子直欲发狂。
望着面红耳赤的王孟德,女子咧嘴一笑,“呵呵”笑不露齿,但如花开。
“小村中心有一戏台,戏台后墙角下挖数米,我就在里面,你若能救我出我,我定以身相许。”女子笑言,声如天籁,梦中王孟德痴痴点头,红衣女子飘然消失,原本该有的戏台子也凭空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般。
王孟德环望四周一片黑寂,猛然至梦中醒来。
此时的王孟德就如同失了心窍般,满脑子中只有红衣女子那天籁般的声音与容颜,就见他穿衣起床,扛着锄头连夜来到石井园子前,照着那梦中女子所言之地,挥动锄头狠命的挖了起来。
七月的天原本可以说的上是燥热无比,但那也要分白天黑夜,比起白天的瘙痒与燥热,夜间的天气但是还算凉爽。
阔静的田野中微风轻抚,皎洁的月光是一览无遗的照射在了王孟德身畔的石井园子间,破败的房梁与墙体,绿色成荫的周畔,这天然一切在无意间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残破的墙角边,早已是满头大汗的王孟德那还顾得上欣赏这幅天然的水墨画,舞动着手中的锄头这是他现在唯一该做的。
跟随着王孟德手下的速度,原本还算可以的天色渐渐泛起了点点乌色,乌云蔽日,王孟德手下原本还挥舞着飞快的锄头逐渐的慢了下来,这到并不是他累了,而是底下的土质越来越难挖了。
地下的土质从一开始的黄土慢慢转为黑土,黑土之中夹杂着丝丝白色的东西,王孟德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也没去管,头也不抬的继续挖着。
原本以为该到头了,然而黑土之后则又转化为红土,一开始还好,是正常的黄红色,越往后却是越难挖,土质也由黄红转化为正常的红色,紧接着便是黑红,就如同王孟德挖起的那不是土,而是一堆堆鲜血般。
挖着挖着,王孟德不禁打了个冷颤就见他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后,继续挖了起来。
不知何时,原本细细的微风大了起来,吹着满身是汗的王孟德后背有些犯凉。
天空之间的皎洁月牙在天色的微变下早已卷铺盖逃离的无影无踪,笼罩着整座小村的天空顿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