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只是放开了她,又在身上解下一抹东西,问她,“你喝不喝酒?”
手中的火镰酒囊,伸在她眼皮子下。
她起身,反问,“烈吗?”
“不烈。”他笑出了狡黠的弧度。
心里好奇,夺了过来,却发现他的这火镰酒囊制作特别,她琢磨倒弄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去打开,脸上不知道窘了多少层,又镇定睨了他一眼,妥协还给他,“你打开。”
当然对于她这个美人的任何要求,他都是一概不拒的,接过,弄开了两个地方,又递给了她,“本王的名字叫韩馀夫蒙,你呢?”
“冥解忧。”
简单三个字,她知道他名字,方才向纳达早打听了,酒囊被她接了过来,没多想,对准嘴唇,灌了一口,喉咙哽咽的吞下去,顿时她脑海里只有三个字,腥,辣,烈。
说好的不烈呢?想把韩馀夫蒙揍死的心都有了。
她的舌头,犹似火烧,喉咙里更是麻辣无比,鼻子里通了一股酒味,想把酒吐出来,可是已经下咽了,她只能大口的张开嘴,说不出来话来,呼吸着空气,好辣好辣,快要流泪了……
韩馀夫蒙却是爽烈大笑着,看着她嘟红的脸蛋,火辣无比,怕真把她舌头辣麻了,连忙扯开另一抹囊袋给她,“这是其格,解酒的。”
她迟疑着,再信他一次,夺过来猛喝了好几口,酸酸的感觉,有点奶腥味,喉咙舌头终于不再那么难受,又试探的再喝一口,却没想到他下一句这么说。
“冥解忧,本王看上你了,你喝了本王的酒,就是本王的女人。”
正在喝酸马奶的她,冷不丁一口喷了出来。
什、什么?
她是不是听错了?弄错了?哪里不对劲?
她是他哥哥的女人,虽然现在还不是,认识几天,他敢这么深情款款的跟她说这个?他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半天,没有回过神。
少正辛桓嘲笑她也就算了,他韩馀夫蒙也来逗她玩吗?真当她弱智?
把囊袋塞给他,她冷不防道,“左贤王,您的玩笑开得太大了,是不是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本王很认真。”他指着自己,一字一句坦荡道,“本王看上了你,要你做本王的女人。”
她久久的望着他,忽然,噗嗤轻笑出了声。
虽不知他抽了什么疯,但有一点她肯定,这个玩笑,开得太过,且不切实际。他是挺真诚的,真诚只是想让她成为他的女人,没有别的。
经历过别人多次的表达心意,她此刻已经练就满满的强大心理,此刻,还能微微一笑对他说,“抱歉,我没看上你。”
意思是管他有没有什么其他想法,那也是他的,她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接受,趁现在他还只是有点兴趣,早点说明白,死了这条心。
“你敢看不上我?”
他胸腔无名一怒,连带威严的本王两字都已去掉,那意思就是当面拒绝他,拒绝他的看上,拒绝他的喜欢,想他在草原上霸主一方,无人不敬,她竟然敢当面拒绝他!
她站了起来,“对,我不会看上你。”说完,赶紧离了远去。
他追随她身后,咬牙怒齿,“冥解忧!”
迎着衍射的草原晨光,车驾再度起行,从左王庭到汗于王的中心王庭,路还很漫长,听纳达说照这么多人行走的速度,自然会慢很多,若是骑上草原最烈的马儿,不分昼夜疾驰,也还要四五天,期间还要不间断的换马换粮,草原有多大可想而知。
解忧正在车前,觉得趁自己还有心情,应当好好欣赏这大把的风景,不料眼前一晃,韩馀夫蒙骑着马晃悠在眼前,高大威武的身躯挡了大片视线,她只好别过脸,看着另一边。
哪知这在韩馀夫蒙眼里,看成了是她不屑他的表情,心中徒然不爽,马儿放慢速度,看似退后一点点,与她并行。
他突然问,“你会不会骑马?”
她转头瞄他,“不会。”
“那就好。”他刺咧咧的一笑。
她还没看懂他这是什么表情的笑,像昨晚那边骗她喝酒的笑?还是奸笑?反正在她眼里是不安好心,一定没好事。
果不期然,在她大脑思虑过多时,他已经付出了实际行动,双腿锁住马肚,侧身弯腰,伸出长长的大手,一捞,她整个人毫无阻力被他带起,喊声尖叫,一番天晕地旋之后,她已经两腿拆开胯坐马上,坐在了他身前,再是他两腿一夹,已经在风中快马驰骋。
动作,一气呵成。
琉璃目瞪口口呆,不晓得自己旁边的公主可以一瞬不见,那个权力最大的王,已经带着人和马策腾而向前远去了。
快马疾驰,她是坐不稳的。
身体一个劲的往前倾倒,总以为自己要从马头上掉下去了,又想着掉下去之后会不会被马一脚给踏飞,而他会在她似倒非倒的时候捞她一把,让她靠着自己,又会很适当的松开。
直到她再忍受不住这种折磨,自愿贴着他不想倒下去,这是他想要的。
其实,他应该把她放在后背,这样说不定为了防止摔下去,她会更主动的抱着他,但那只是他一瞬的想法,因为更说不定,她宁愿摔下去也不愿抱着他呢?
这样的速度摔下是会掉一层皮的,尤其她这么水灵的凝肤。所以只一瞬的思量,把她放到了前面。
她迎着风颤抖着问,“唉,你要带我去哪儿?”
“随便,只要有我们两个就好!”
声音散在空中,带着狠抽的鞭子声。
什么时候已经成了我们?
还两个?
她心底不由的抓了一层狂,翻腾汹涌,难道昨晚说得还不明白彻底?
呼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是对我开玩笑还是认真,但我真的不会看上你,也不会喜欢你。”
他不快,马抽得更狂更烈,向天边远去。
整整一日奔驰,直到马儿疲累歇软,他才肯停下,她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再也没有半句话,沉闷着过去。
一轮落日淹没,夜幕临下,还好月亮独大,照亮了银白的草坡。
她喝了一口羊奶,才试探着又跟他说道,“你或许是一个令很多女子倾慕的草原英雄,我不是看不上你,也不是讨厌你,只是不喜欢你。”
“不讨厌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讨厌,怎么可能不讨厌又不喜欢。”他无端嘲讽,忽然又信誓旦旦,看着她道,“你不讨厌我,那就是喜欢。”
“你断章取义,不喜欢的极限是讨厌,不讨厌的极限也不一定是喜欢,喜欢的极限可以是爱。既不喜欢又不讨厌,只是有些好感,可以成为朋友。”
听不懂她这些乱七八糟的理论,他一脸张狂的不管不顾,冷笑,“谁要跟你做朋友,冥解忧,我只会给我喜欢的女人喝我的酒。”
她看着天边黑暗,道,“你的酒很烈,很特别,以后估计也会有不少人要抢着喝,但我是你哥哥的女人,虽然现在只是一个须有的名头,但再过几天,就会成真的了,我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不会接受。”
他脸色突然一沉,“你是不是还喜欢着你死了的丈夫?”
想起那一个人,她只是很愧疚,既然韩馀夫蒙这么认为,未免不必要的再纠缠,她只好将错就错,心虚的点了点头,“是……”
“要怎样你才能把他忘了?你告诉我要怎样?”
她心一狠,随口更心虚道,“我永远都不会忘的……”
“不可以!”轻狂截口,他一顿怒气,眸子射出寒芒,不知道怎的就说出了这话,郁闷,心中堵截,反正就是不可以。
她必须把人都给忘了!
解忧无奈好笑,是该说他这人到底正不正常啊?忘不忘关他什么事?他才跟她认识几天就跟她直接说喜欢,喜欢一个人有这么容易吗?
她爱了一个人那么久那么难,到头来她也不过是那人所拥有的众多女子之一,她害了那人妻子失了孩子,他们的孩子,好几次弄得那人帝位不保,一次次的折损那人颜面,连那人最后一次见她,狠心伤了她一掌不说,还让她走,没有半点留恋。
在那人心里,她兴许早就没有了任何地位,磨掉了他原始所有的耐心,她不该再无耻的继续纠缠,如若她的离开还能给那人带来一点好处,她愿意。
尤其,那人间接杀了她丈夫。
喜欢一个人,哪能那么容易。
放下一个人,更非容易,尝试去忘记,却每每思之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