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仙灵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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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章四十九 凄风苦雨惹人怜

众目睽睽之下,被郭奎大声点破,指其毁约,即便是心性强如陆曳儿,一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那个拓跋尹,看来很有和御气境交手的经验,甚至曾经越级挑战也不是全无可能。这个人早就看出谢东东可能深藏不露,怕谢东东强压自己的实力以合一境的境界打擂台,所以特意激谢东东用出御气境的手段,为此不惜强行接下御气境的全力一招。武道五境,并非不可逾越,只不过一境高于一境,若非种种情况下,想要越境战而胜之,太过艰难。不过用一些手段去越境拼上那么一两招还是很有可能的,就像拓跋尹这样,普一交手便一触即逃,让人没有半点防备,也算是接下了一招。

这下陆曳儿最后的底牌被掀开,在众人眼中,这岳安城的生意从此就要和陆家说再见了。那大把的银钱,难道真的就要流向郭府这个纨绔大少手中?

郭奎紧接着又说,“我看这谢班主大概只是想露两手给我们这群俗人看看什么叫大高手,似我们这般比斗,仿佛杂耍一般,又怎么能入得了谢班主的眼。既然这样,谢班主不如回去早点歇息。想必陆家这么大,大小姐出游,不可能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御气高手可以用吧?”

陆曳儿眉头紧锁,姣好的面容再也看不出原来古井不波的从容。谢班主阴沉的脸上仿佛要滴出水来,而这时刚好一滴水就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众人抬头望向天空,原来不知何时,天空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雨云,遮蔽了满天星光,只是大家都专心于场间的决斗,在火把的照耀下,全然没有注意到逐渐暗淡下来的月光。

一场小雨,突如其来。

这是岳安城入秋后的第一场雨,又是夜雨,所以有些凉。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个人被雨一淋,想起了明天还要起早务工,便趁着雨还不曾下大,赶紧往家的方向奔跑去了。而更多的人,仍然原地不动,想要看到这郭陆之争最后的赢家究竟是谁,虽然这场胜负的结果与他们大多都毫无干系。

秋雨打在陆曳儿的脸上,发头上,衣服上,如同那些旁观者的目光,无声,却实打实的带来潮湿和寒冷。谢东东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似乎即便是他,现在也全无了对策。

“陆小姐,就别让大家伙在这淋雨了,还能不能打了给句痛快话,我们下一个出场就是这个拓跋尹了。”郭奎帮着施展身法后不一会便站回来的拓跋尹拍打掉身上沾着的尘土,“拓跋可不是御气境,他就一合一境的人物,只不过跟我外公久了,难免见识就不一样了,也有幸和一些御气境的人交过手,虽说只输不赢。不过这日子久了啊,就像那普陀寺听老方丈讲经的小和尚,或许在寺里仍是个扫地的童子,但是放出来和普通人讲经论道,又哪里能觅到对手。说句老实话,这合一境之下,还真没有几个人够他看的。”

小雨有渐大的趋势,陆曳儿撩开被雨水打湿粘在额头上的刘海,冷冷的看着郭奎,然而目光终究不能杀人,郭奎就站在那里,傲慢轻蔑的看回陆曳儿。然后场间开始沉默,沉默又转化为每个人心中的尴尬,而这些尴尬全部都来自陆曳儿至今的一言不发。大家淋着这场秋寒夜雨,无疑是想看个结果,但是看这陆曳儿硬拖着不作声,许多人心中难免嘀咕起来,后来

甚至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然后声音开始逐渐变大,渐渐要掩盖住秋雨落在房上地下击打万物的声音。

唐寸心围在雨晴身边,背对着擂台那边,表情在阴影处让人看不清。南风在给罗小梨打下手,白尘双则在给南风小童子打下手,想着怎么把雨晴先带回去,别让她重伤之后再淋了雨,最后导致伤上加病。楚兮身材娇小,在人群中根本看不到所在,或者她根本就没在。

苏幕遮在随缘的人群中显得并不是那么显眼,也没法看全擂台上的情况。只是他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陆曳儿的侧脸,那张曾经让他惊心动魄的侧脸,此刻看不见平日里那平静如西湖水,淡雅如空山月的美好姿容,只有一些落寞和不甘。他始终觉得陆曳儿并非头脑一热就自作主张去进行一场豪赌,也并不只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他曾在混迹宫中数十年,见过多少阴秽事的老公公朱贵手下受熏陶七年,对于一些不明所以的大事背后的阴谋,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嗅觉。他隐约觉得陆曳儿是在等,甚至不惜把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丢弃在风雨里不要,也想等到最后的结果。只是想着似她这般沉默倔强独立凄风苦雨之中,除了让人觉得心生怜惜,又能拖延到什么时间呢?难道别人看你长得漂亮,就能一直淋着风雨观赏下去?

那些车厢里的对坐和望着她眉眼讲出口的故事,此刻开始在他那颗名为理智的心上辗转反侧,挥之不去。苏幕遮心中一声轻叹,觉得似乎让人心生怜惜这一点,就已经够了。

苏幕遮伸手扒开前面的小华,挤出人群去,在谢东东的疑惑、陆曳儿的好奇、白尘双的震惊、唐寸心的狐疑、罗小梨的气氛、楚兮那因为埋没在人海中所以不知是何表情下,站上了擂台,然后看着刚刚躲避御气一剑后,又赶回来给郭奎撑场面的拓跋尹说道,“合一以下无敌手?名头倒是挺好听,刚才第二场汕爷看着你那里的时候,怎么不跳出来木屑灰尘来叫两声听听呢?”

众人目光此刻才全落在拓跋尹身上,看见他一身木屑尘土,样子很是狼狈,刚才郭奎装模作样的拍两下肩上的灰尘,肩膀上是干净了,可是头发上粘着一块木屑,两人还都没发现,不禁让人感到滑稽好笑。

拓跋尹目光转冷,仿佛在盯着一个死人。郭奎感觉被折了面子,大声怒斥,“你这小子难不成是想当下一个来送死的?”

苏幕遮迎着雨放声大笑,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原来白色的地方颜色深了下去,加上旧友的黑色衣袖领口,在夜色里仿佛穿了一件黑衣,像是融进了这片雨夜中。“不错。只不过谁送谁,这个还需要再讨论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