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去找个地方装死吧。”朱贵说了一句。
酒楼掌柜如蒙大赦,赶紧跑去找他的老婆孩子,准备一起藏起来,躲开这些煞星。这里可是上京!天子脚下!天下首善之地!他们一点都不在乎吗!
苏幕遮一脚踹在廉贞小腿关节处,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廉贞身子一歪就单膝跪在了地上,回过头狠狠的看着苏幕遮。
“呦,长得还不错,这腿也不错,小脚也不错,就是这鞋子丑了点。”
“你真以为我不敢死?”廉贞冷笑着说。
“你试试咯!”
“廉贞。”七杀这时候说话了,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廉贞深深的看了苏幕遮一眼,像是要把他刻在眼眸里一样,然后散去了凝聚起来的真气。苏幕遮也把划破她玉颈皮肤的匕首稍微抬出来了些,一小股血就顺着她白皙光滑的皮肤,流了出来,淌进了她的胸口,红白相间让人触目惊心。
“何必呢?”苏幕遮笑了笑。
“你,没怎么见过血吧?”廉贞转回了头,不再看他,“你的刀在抖。”
“我确实有些紧张,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了,别我一不小心,弄花了这样如花似玉的脸。”
巨门不合时宜的就这么鼓起掌来,大声称赞,“小子你很有前途嘛,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星宫啊。”
“哎,哎,你们别乱动啊,我可不是什么初入江湖的雏,那个什么鸡杀还是杀鸡,看什么看!说就是你!你跟那个背门的站一起去。别乱动啊,我刀子可不长眼。”
七杀默默的退后几步,就和巨门站到了一起,“你要怎么才肯放人?你一个修远境上还没走多远的人,给我们几个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确实算你有本事。”
朱贵趁着这会功夫,已经退到了门口,接过了廉贞。张若虚却满不在乎的扛起了枪,也站了过来。
“撤走你的人,放我们走。”
“没问题。”
“你答应的这么快,不会有假吧?”苏幕遮觉得有些不放心。
巨门接过话回到,“我们没必要骗你,这朱贵就算是个宗师,可是你看看他现在,连七杀这个御气境都拿不下来。你手里的可是年纪轻轻便已进入御气境的高手,对于我们来说,价值要比十个朱贵加一起还高。”
巨门当着张若虚的面,也就实话实说了,不然被张若虚抓住什么马脚,又要费上一番口舌。这里终究是当今煜皇的眼皮子底下,有些事情可以稍微逾越,但是不能得寸进尺。
“他们不敢拖的,不如我替你把这小浪蹄子杀了,没了她的暗箭,前面这两个,我心情好一个人就解决了。张若虚随口说道。”
朱贵眼中精光一闪,动若闪电,须臾间就来到廉贞身后,一掌要劈向她的脖子。巨门一直紧盯着他们的动作,此时看到朱贵果然暴起动手,一个含在舌下许久的字也脱口而出,“呔!”
这一个“呔”声如洪钟,震耳欲聋。张若虚,朱贵和苏幕遮三人,如遭雷击,这一刻竟然无法控制身体做出任何动作。而这短短的一瞬间,廉贞已经等候多时了。她顺势在地上用腿把苏幕遮扫倒,然后摸起了地上的弓,起身时从腰后摸出了一支小箭,搭在弓上,一只黑色的鞋就踩上了苏幕遮的胸口,然后举起弓箭对准了他的脸。一整套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快的眼花缭乱,甚至最后踩上苏幕遮胸口时,他人从被绊倒开始,还没落地,最后那点距离,是被她踩到地面上去的。
一个字和碰的一声,场面瞬间就颠倒了过来!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巨门和七杀刚刚以为大局已定,送了口气,准备动手的时候。苏幕遮第一时间恢复行动,竟然是顺手摸上了廉贞的脚。
“滑呦,这个舒坦...”苏幕遮一脸满足,好像死而无憾的样子,一只手还努力的往上够着,已经摸上了廉贞的小腿。
廉贞大恼,就要松手射死这个登徒子。
“廉贞!”七杀大叫,已经冲了过来。
但是在廉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就在松手的刹那,朱贵已经到了,一只手就这么在箭刚离弦的时候,硬是死死的抓住了,然后用身体向后带去,试图把那强大的劲道卸去。
张若虚的枪也卷起黑红色的匹炼,就朝廉贞砸去。同时还有苏幕遮手中的匕首,本来摸着廉贞小腿的手,突然就狠狠抓住,另一只手举起匕首,就朝她的腿扎去。
然而又一个振聋发聩的“吒”字如惊雷乍起,再看巨门已经口中流血,在关键时刻他强行又出真言,已经受了不小的反噬。
几人的动作又被干扰,失去了行动能力。朱贵手中有一道红痕,那箭已经被他硬生生的拽走,扔了出去。苏幕遮手臂一软,匕首就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张若虚的枪也停在了半空。这一瞬间的功夫,廉贞已经脱离危险,一脚踹开苏幕遮,就要往后撤到举剑来援的七杀身后。
“没完了吗!”张若虚眼睛突然发出红光,就冲破了真言对身体的禁锢。停在半空中的枪再次动了起来,虽然仓促一抡,声势不及先前一半,但是打了廉贞一个措手不及,就背砸在了后背上,然后整个人像之前一样,怎么来的,就怎么冲着七杀飞回去了,七杀为了不伤到廉贞,本来已经发出的剑光,悉数又收了回去,却来不及接人,最后廉贞摔在了一张桌子上,砸得桌子四分五裂。
“你们先走。”张若虚对着朱贵两人说。
“你多加小心!”朱贵说了一声,就和苏幕遮冲出了门口。今夜也不知怎么了,承源酒楼前竟然一个行人都没有,难怪里面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好事者进来看一眼,或者报个官。
今天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就在承源酒楼的对面,月光澄清如水,泼洒在酒楼门前,像一汪清泉。蓦地看去,竟是连星光都有些晃眼,夜色与一旁大红色的灯笼,勾勒出一副宁静祥和的画卷。
晃眼?
随着嗖嗖的破空声响起,朱贵强提起一口真气,身形带出一串残影,已经达到了他此生最快的速度,瞬间冲破空气发出爆鸣声。
只见他拉过苏幕遮,把他护在怀里,然后就是一连串噗噗的响声,像是顽皮的孩子用铁钎子刺破米袋。他抬起头,冲着苏幕遮温和的一笑,一口血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苏幕遮觉得心口有点疼,随着朱贵轻轻推开他,他觉得更疼了,像有什么坚硬锋利的东西,从他胸口微微刺进些许,又拔了出去。
苏幕遮向四周看去,是一地密密麻麻的箭矢,黑羽尾翎随着夜风在微微抖动,似是死神轻轻起舞。他看到了朱贵的背后,鲜血把黑色的尾翎,已经全部染成了红色,十几根利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其中一根箭扎得最深,穿胸而过,箭头就抵在苏幕遮的胸口,如果那箭再多些力道,可能已经射进了苏幕遮的心脏。
“只会跑路,不敢动手,你怎么可能变强啊...”
“老头,你别死!你别死啊!你还要去姜国呢!我陪你一起去啊!我们去看姜国的姑娘!呜呜呜...你别走...你不许走!!”
“我...就算了吧...我去找老蔡算账了,估计老孟也骂累了吧。”
“这大好的江湖,就都留给你了...”
“不!别留下我一个人!朱老头!啊啊啊啊啊!师父!!!”
苏幕遮大声哭喊,而朱贵,却已经再也听不见了,就这么轻轻的倒在了苏幕遮的怀里。
“喂,小子,以后就是我跟你作伴了,要不我吃亏点,你叫我声师父?”那天他俩送走了渊见他们,在回去的路上,朱贵随口说到。
“我都有一个师父了,我这辈子就一个师父。何况你看起来也没什么啊,能给我什么好处?”
“我把整个江湖给你,怎么样?”
寂静的街上,回荡着苏幕遮一遍又一遍的哭喊,反反复复都只有两个字,“师父”。
师父,抱歉我说的太晚,你可曾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