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只妖怪来说,能否化为人形是一条重要的分界线。一旦某只妖怪掌握了幻化为人形的能力,就代表它已经成年了。
霍岩虽然还没有成年,但他自认是一只年轻有为的四有妖怪,特别是像现在在别的妖怪家吃饭的时候,尤其要保持优雅的风度,吃相必须要好。同样是四肢着地的兽形,霍岩坐在椅子上,两只前爪捧着瓷碗小口品尝,而顺子则是站在地上低着头大口大口舔粥吃,这吃相虽然在人间很正常,但是对于妖怪们来说显然不算文雅。
“看这吃相,这条肯定是条单身狗。”霍岩评价道。
“搞得跟你有对象一样。”林嫣冷笑道。
霍岩干咳一声,面露尴尬之色,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毕竟按照人类的说法,我现在还是只正太而已,早恋是不对的。”
“原来在人类社会里,六十多岁的还能叫做正太么?”林嫣作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算了我说不过你。”霍岩放弃了无意义的抵抗,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这碗粥上。不过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说起来为什么你家会有狗粮?”
林嫣这时候已经吃完了,她将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又扯了张纸巾抹抹嘴,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前天外出采购的时候,大黑拉住我说好久没吃狗粮了托我帮他带点,我就顺便买了几袋回来。”对于妖怪们来说,狗粮这东西就相当于零嘴,并没有什么忌讳。
“大黑叔?他不是没出过村么?啥时候吃过狗粮?”霍岩狰目圆睁,满脸讶异。大黑叔就是之前他回来时在湖岸边遇到的中年汉子。
林嫣随口回答道:“他儿子在人间装宠物狗,估计是回来探亲的时候带给他尝过鲜。再说狗粮味道其实还不错的……”
“反正我没吃过,总感觉怪怪的。”霍岩捧起碗又喝了口粥,然后从他的口中便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喀啦”声。
他停下了咀嚼动作,面色古怪地看向林嫣。
林嫣轻笑道:“现在你吃过了。”
霍岩低头看了看爪间的粥,又若有所思地慢慢咀嚼了几下,突然开口道:“那啥,等会我带几包走没问题吧?”
“随意。”
顺子抬头看了看两只妖怪,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能理解他们在说什么,干脆不再理会,继续喝粥。
“话说回来,”霍岩喝完粥,将空碗放在一边,指着顺子道:“这只幼妖咋办?”
“问问大黑看吧。同样是犬妖,他应该会很乐意抚养这只幼妖。”林嫣看着顺子舔完最后一口粥,随即单手一招,将三口空碗收入手中,往厨房走去。不多时,她便提着一个塑料袋出来了,里面装着几包狗粮。
“走吧,我们去趟大黑家。”林嫣道。
霍岩从椅子上跳下来,再次释放法术,对着顺子说道:“跟上。”
顺子吃饱了,心满意足,屁颠屁颠地又跟在了霍岩后面。
林嫣就这样提着几袋狗粮,带着霍岩和顺子不紧不慢地朝村头走去。村子不算大,从林嫣家出发走到村头,也不过只花了几分钟而已。
大黑家的门开着,一个少女模样的犬妖正在扫地,听到脚步声朝外张望了一眼,发现是林嫣后便巧笑嫣然地迎了上来。
“小青,你爸爸呢?”林嫣蹲下身子,摸了摸少女的头。一旁的霍岩撇嘴,这老妖怪对别人倒是温柔得紧,轮到自己就……唉。
“爸爸去湖边了。”被唤作小青的少女乖巧地回应道。然后她朝着林嫣身后看去,发现了跟在霍岩身后的顺子,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它是……”
林嫣回头看了看顺子,笑道:“这是我们在人间带回来的小幼妖,想说能不能拜托你们家帮忙抚养长大。”
少女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好呀,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得紧呢,多个弟弟正好有个伴。不过这事您还是得跟我爸妈商量一下才行。”
“也是。”林嫣将手中的狗粮递给小青,招呼道:“这是你爸爸托我带的,你先收好,我去湖边看看。”
“嗯。”
妖族的生活与人类略有不同。人类的日常琐事,妖族借助妖术便能够方便地处理。所以相比于人类而言,妖族的生活显得更加清闲。
大黑像往常一样靠在湖岸边的大柳树下乘凉,手捧一册书卷正看得入神。看着看看,他双耳微动,突然将手中的书卷合上,站起身来。
“怎么,听到我们过来了?”林嫣的声音适时地在他身后响起。
大黑笑笑:“也就这么点特长了。村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嫣让开半个身位,露出后面的顺子。大黑看了一眼,心思只一转便有所明悟,笑道:“这就是昨天霍家兄弟带回来的那只小犬妖吧。村长的意思是想让我代为抚养吗?”
林嫣颔首:“村子里的犬妖只有你们一家,想来还是交给你们比较妥当。”
大黑笑着点点头:“如此甚好,那我就先用真身和它打个招呼吧。”语毕,他将手中的书轻轻地放在一旁,随后站到顺子身旁。
“汪?”顺子歪着脑袋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满面笑容的黑叔叔,不知道他要对自己做什么。
只见大黑俯下身子,身形骤变,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在暗芒闪烁间消失不见。呼吸之间,先前的中年黑大叔便变幻成了一条体长两米有余的黑色大狼犬。大狼犬看着发愣的顺子,亲切地“汪”了一声,用本族语言向它打了声招呼。
顺子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一个人类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同类,这对它的世界观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冲击,除非二哈没有世界观。
事实证明二哈虽然二,但不是傻,眼前发生的事情明显地对它造成了一定的惊吓,于是它惊恐地“嗷”了一声,尾巴上的毛如剑冢般炸开,慌不择路地选了个方向狂奔而去。
大黑看着疯狂逃窜的顺子,喃喃道:“不小心把孩子吓着了么?”
霍岩有些紧张地提醒了林嫣一句:“快拦着啊,到时候别不小心掉到哪个阵法里出不来了。”
林嫣却好整以暇地看着顺子,笑道:“它前面就是湖了,难不成它还能跳下去?”
的确,由于顺子逃开时并没有选择好方向,现在它的眼前便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了。然而林嫣的话音还未落下,只听得顺子“嗷呜”一声,朝着湖水纵身一跃。
林嫣:“……”
霍岩:“……”
大黑:“……”
就在顺子即将落水之时,平静的湖面上突然钻出来一个人类,只见他一边狂甩脸上的水珠一边大喊:“该死的源你给我记……”
话未说完,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一条哈士奇从天而降,不仅将他未说完的话又堵了回去,同时将他又狠狠地压回了水中。在入水之前,岸边的几只妖怪听到了那个人类最后的声音——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