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盗墓笔记之邪至灵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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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寻找

三天之后,当我重新站在那个村口,一切都不同了。

不是说我的心情,不是说周围的景色,而是实实在在的不同了,那些我记忆中走过的路,如今竟然一条都找不到。我想起临走前三叔告诉我,你找不到的。我并没有拿这句话当回事,一个村子,又不会飞,我进去过第一次,就能进去第二次。大不了换条路走,我在山脚下备够了干粮,扔掉了指南针,用最原始的方法,白天看太阳,夜晚看星星,跟着记忆中的方向,在山上转了足足半个月。结果仍是一无所获,眼前除了树就是树,我甚至怀疑我上次是不是来过这里,还是连那些记忆都是假的。新的旧的,真的假的,各种记忆的碎片在脑子中缠绕碰撞,我已经彻底混淆了真实与虚构,唯一确认的就是,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

下了一夜的雨,地上泥泞不堪,我满身污垢,在暗无天日的丛林中漫无目的地寻找奇迹。天亮的时候,我走到了一处断崖,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上次他救我的地方,风很大,吹得满树落叶纷飞,像是那年漫天的飞雪,我站在断崖旁,忆起长白三十米悬崖前的纵身一跃,我问他为什么会来,他说他听到了我的声音。

那么现在,你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

我把双手拢在嘴边,冲着山谷高喊:“张起灵~~~”声音在石壁间来回碰撞,层层叠叠,连绵不断,漫山遍野回荡着这个名字,仿佛全世界都在呼唤他的出现,然而没有身影,没有回应,声音渐渐地随风飘散,隐没在茫茫林海之中,最终恢复了一片宁静,徒留下苍白的风声,孤独地吹过耳畔。

多少次,他就像随身携带任意门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遇到的每一个生死瞬间。他从没解释过他为何出现,只是看似随意地出手,及时把我拉回到这个世界的边缘,那么,是不是说,只有我遇到了危险,你才可能会出现?

我一步步走到悬崖边,脚边的石头咕噜噜地滚了下去,如果胖子在,肯定会笑我想出这么白痴的方法,可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这样想着,脚步往前跨出了一步。

没有绳索,没有手臂,没有任意门,没有奇迹,地心引力嘲弄地将我毫不犹豫地拽了下去,我干脆利落地撞上了谷底的岩石。我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一边的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他大爷的,难道你救人还要选黄道吉日?我愤愤地想,还是说,这个距离不够高?我抬头往上看了看,咬牙站起来,沿着山坡爬上了另一边的断崖。

三十米,这里有没有三十米?可能是起雾了,眼前已经模糊一片,看不清下面到底有多深,管他,下去就知道了。我没有再多想,直接往前走去,一只脚刚刚踏空,背后猛的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从悬崖边缘拽了回去。

我站稳后回过头,看到闷油瓶拉着我的手臂,站在我身后。

雾色苍茫中,他距我只有一步之遥,虽然不久前我见过他,但这一面,仍如同恍如隔世的重逢。

他看着我,淡淡地说:“你是不是一辈子就会这一个方法。”

我笑道:“管用不就行了。”

他轻轻拉起我另一边手臂,一阵刺痛传来,我忍不住呲牙裂嘴地往回躲了一下。

“骨折了。”

“没事,”我把手臂放下来:“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在找你,是吧?”

他点点头:“我以为你找不到就会走。”

我微微笑了下:“那你就看着我跳下去?”

“我没想到,你会真的跳下去,”他抬头看着我,低声说:“就像当年,我没想到,你会真的喝下那些药。”

“我也没想到,你会亲手把一切都抹掉,”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你见到了吴念,那是你想要的吗?”

峡谷的上空乌云蔽日,风起云涌,一场大雨眼看就要倾盆而下。

闷油瓶没有回答,拉着我转身向山里走去。

再次看到那三间木屋,我才认真去留意那周围的一砖一瓦,那房前的一草一木。

“你是拍照了吗?”我开玩笑说。

他看着我笑了下,没有说话。

闷油瓶把我带到他的房间,轻轻卷起我的袖子,拿出绑带,一圈圈缠在我的手臂上。

我再次注意到,盒子里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

“你为什么会需要这么多药?”这是我上次就想问的问题。

“有时候要进山。”

“你这身手,上山打个猎能受伤?”

他没有抬头,只是浅浅笑了下:“我只是个人,这山上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能有什么……我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没有再去纠结这个话题。

“你知道胖子在哪儿吗?”我问道。

闷油瓶摇摇头,“我回去过一次,已经没有人了。”

胖子去哪儿了呢?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包扎好伤口,闷油瓶抬头问我:“饿不饿?”

我无比肯定地点点头,干粮几天前就已经吃完了,这两天基本是靠山里的野果活过来的,再找不到他,我估计离啃树皮就不远了。

闷油瓶站起来,走到门口说:“我出去一下,回来给你带吃的,你……”

“我知道,别乱跑,等你回来。”

闷油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

雨已经开始下了,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但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睡了一觉醒来,空气中弥漫着香喷喷的味道。

雨后初晴的天空清澈得如同高原的湖泊,阳光照在草地上,折射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我趴到窗口,看到池塘边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午餐。

闷油瓶拿着酒杯从厨房走出来,抬头看到我,轻轻摆了下手,示意我出来吃饭。

一切简单随意得就好像什么都未曾改变,这只是千百个寻常日子中的一天,仿佛那四年从未间断,每个人都只是稍稍离开了一下,从未真的在人群中走散。

我们坐在石桌的两端,我是真的饿了,吃得狼吞虎咽,右手抬不起来,左手连筷子都拿不稳,闷油瓶把菜夹到我的碗里,说:“慢慢吃。”

月明星稀的夜晚,我们坐在池塘旁的藤椅上,天上挂着一轮半圆不圆的月亮,我想起闷油瓶回来后的第一个中秋,那个团圆的夜晚,胖子做了一大桌饭菜,阳台上挂满了喧闹的彩灯。

我转头看向他:“上一个中秋,在铺子的后院,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吗?”

闷油瓶点点头。

当年的明月下,我们说好,如果有一天在人群中走散,至少每年的中秋,我们都到杭州过节。他一直记得,我们却都忘了。

“我们去找胖子吧,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次我们一定……”话到嘴边我突然打住了,再也不敢把承诺轻易说出口。

他看着我,我却一直没有再说下去,气氛沉默了一会儿,闷油瓶说:“你去找胖子吧,如果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再见面。”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闷油瓶把目光移开,淡淡地说:“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这是你答应他们的条件吗?”

闷油瓶摇摇头:“我本来就属于这里。”

“张家究竟让你留下来做什么?他们已经获得了完美长生,还要做什么?”

“这是张家的事,外人不需要知道。”

“外人?”我看着他,感受到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刺痛。

闷油瓶没有看我,站起来说:“你明天早上就走吧,我会找人送你出去。”

“我不走!”

“不管你走不走,明天你都不会再看到我。”

“那我今天就把你带走!”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不要逼我打晕你。”

闷油瓶说完就回房间睡觉,我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一晚上都没有离开他的房间,只趴在桌子上打了个盹儿,但第二天早上鸡叫的时候,他还是不见了。

我打开房门跑出去,迎头看见门口站着十几个人,打头的那个走上前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叫“送”我出去吗?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知道如果这次离开,可能就真的再也找不到这个地方了,我左右看看,想找条路跑掉。周围都是山,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应该不会太难。我淡定地打了个招呼说:“稍等,拿下东西就走。”

回到房间关上门,我打开闷油瓶的柜子翻出来一捆绳索和一把手电绑在腰上,轻手轻脚地从后窗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