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剌阿日斯兰看岳彘飞到了前头,急得头上冒火,心中只抱着一个信念:决不能让小南蛮领先,我要飞得更快!
他心念这么一动,竟然前进了半尺之遥,脑海中灵光一现,立时想到一个主意:我管他头朝上还是脚朝上,只管往前飞不就成了么?随即又想到,不好,我这上下翻转地时刻转向,“前”方可一直在变啊,那白线在西边,这玩意怎知西边是正确的“前方”,啊,不知道这玩意识不识东西南北,管他呢,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他下达了“向西飞”指令,身子果然向西移动,他心下乐不可支,连忙增强意念,加快速度。这时,他的非凡天分显示了出来,意念是出奇的强,甫一催动,身子便如离弦之箭向西飞射。
可他身子还在不听使唤地翻转,高速飞行加持续翻转,令他感觉天旋地转,惧意顿生,忍不住尖声叫喊,可向西飞的意念却未减弱多少。
岳彘正为自己飞得顺当舒畅感到喜悦,忽见普剌阿日斯兰尖叫着从自己身旁翻滚而过,率先越过了白线,他微微一怔,暗赞:这等飞法,真是高明!
待见到普剌阿日斯兰收不住身子,如疾风般向对面的房屋撞去,忙大声叫道:“普剌兄,停下!停下!”飞身追去。
后面的孩子、教习也都大声叫喊,梅阕、汪翼、平茫三人飞身而起,“噗”的三声轻响,化作三条白影,掠向普剌阿日斯兰。
这时的普剌阿日斯兰已头昏脑胀、意识模糊,正往外狂吐中午吃的大餐,岳彘喊的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
岳彘接连催动意念,行练功入定之法,忘记了周身一切,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所见景物,竟变得模糊起来,耳边“噗”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破了,脑袋如行将爆裂一般的难受,他一咬牙,这感觉又突然消失不见,回过神时,已到了普剌阿日斯兰身边,二人离前面房屋已不过五尺之遥。
岳彘一把抓住普剌阿日斯兰,看已收势不及,忙提着他向上飞,可二人速度实在太快,飞行技巧又不过关,便划着弧线向房屋撞去,要命的是,那楼房外墙是石头砌的!撞上去不死即残!
恰在这时,梅阕、汪翼率先赶到,一人抓岳彘,一人抓普剌阿日斯兰,继续向后上方斜着疾飞,紧接着,平茫飞来,向后扯了一把即将撞墙的普剌阿日斯兰的双腿,双脚抵在墙上,一蹲一蹬,便即平躺着身子向外弹开。与此同时,岳彘和普剌阿日斯兰已被汪翼和梅阕安然带到空中,普剌阿日斯兰兀自迷迷糊糊。
这一遭险到极处,亦精彩到极处。梅阕、汪翼、平茫不但飞行技巧高超,而且相互间配合得天衣无缝,令人叹为观止;而岳彘,一个轻飞新手,竟能飞出如此惊人的速度,真是前所未见!人们在惊诧之余,亦对他从头至尾展现出的那种超常的冷静与机智感到佩服。
梅阕、汪翼分别携普剌阿日斯兰、岳彘落到人丛旁边,普剌阿日斯兰稍稍好了些,用迷茫目光,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梅阕让他坐在地上歇息。在场的所有人都鼓掌喝彩,当然,也有不少孩子不服或者嫉妒岳彘的表现。
平茫拍着岳彘的肩膀道:“岳彘,了不起,第一次飞行就能突破‘速度障’!”
岳彘道:“何为‘速度障’?”
平茫道:“方才你可听见‘噗’的一声响?你是否感到头脑欲裂视线模糊?”
岳彘点了点头。
平茫道:“这就是‘速度障’了,表示你飞行速度到了以身化影的境界,这可是器械一级的水平,东姆岛上,还从未有一个孩子能做得到,你是如何……”
这时,汪翼打断他的话道:“要做‘摘星人’,光飞得快还不成,平茫,请继续考核!”
平茫看了看汪翼,对岳彘道:“你先休息,以后再聊。”便转身去考核剩下的七个孩子了。
岳彘刚坐在地上,就有一群孩子围了上来,陪他坐下,襄雯拍了他一下肩膀,抢先问道:“哎,你是如何做到的?”
周围的孩子也七嘴八舌道:“是啊,说说呗!”
岳彘看了一圈,正要开口,襄雯却先咕嘟着嘴道:“哼,不愿意说就算啦!”
岳彘笑道:“姐姐下问,怎能不说?你们有谁学过中土武功?”
十之五六的孩子都举起了手。
“有谁练过内功?”
举手者剩下十之二三。
襄雯问道:“轻身飞举跟修习内功有何关系?”
岳彘道:“方才钧天宗主平茫所说三诀窍,最关键的是哪一条?”
有孩子抢着答道:“定心念!”
岳彘道:“没错,定心念是基础、是核心,若心念不定,何来的稳身姿、控速度?”孩子们纷纷点头,岳彘接着道:“而中土内功修习,修功为表,修心为里,心不定,则内息乱,内息乱,则功不成。其道理与三诀窍是相通的。我修习内功已有数载,故而对定心念颇有心得。”
接着,他又详细地给孩子们讲“心照空明,内外双行”的含义和基本运用法门,听的人是越来越多,就连教习们也被他吸引。三诀窍就事论事,着重于告诉孩子们怎么做,其中道理,他们只能在飞行练习过程中慢慢领悟,练成什么样全靠个人的天分和领悟能力。
而岳彘讲的,却是极其高明深刻的道理,每一句话,都能发人深省,所以,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就连那些教习都觉得受益匪浅。
要说东姆岛历史悠久,人们所掌握的知识应当远远多于中土人,人们的聪明才智也应当大大高于中土人,这些道理对他们而言应该不过是粗浅小道。可事实并非如此,优越感造成的自负,令他们一直以俯视、轻蔑的目光观察“西夷东蛮”,就连最谦虚的人,骨子里亦是如此。因此,尽管有不少人被中土武功的神奇所吸引,去钻研学习,也是浅尝辄止。更何况,本土有器材、有灵姆石,可轻而易举练到中土武功的表面效果,何必去易就难,去苦苦修习呢?
今日岳彘露了这么一手,令他们刮目相看,不得不重新审视中土武学,更何况岳彘所讲的内容,来自于中土数一数二的内功心法----《驾鹤九重》?
岳彘讲完,不少孩子发问,岳彘一一解答。
这边汪翼向梅阕低声道:“这小孩实在古怪之极,据绥远宗主说,洪州城外打架仅仅展示出他武学天赋和机智超过常人,可他在黄天荡吓人救父和后来的钱塘江手刃仇人两件事中的所作所为,就令人出乎意料了。”
梅阕道:“我们不正是要找这等令人出乎意料的神童异才么?”
汪翼道:“出乎常人意料也就罢了,可能出乎绥远宗主意料,那就不是普通的神童异才了,这孩子的修为智慧,远远超出了他的年岁,你没看出来么?他比咱们这里的许多成年人都老到。”
旁边一级武略教习方为文插嘴道:“我瞧着也是,我教了这么多年轻飞,从未有人能像他这样在极短时间内突破速度障的。”
梅阕道:“古怪没什么?他能舍命去救蒙古小孩,说明他人品很好,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