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岳彘等下人家孩子经常受这些富家子弟欺负,挨打吃亏只能隐忍,一是打不过,二是不敢还手,小孩子,虽不怎么讲究尊卑有序,可是得罪了主人家要丢饭碗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的。
尤其是岳彘,因为讨女孩们喜欢的缘故,所以经常被秦多槐、潘成学为首的男孩刁难欺辱,按他的脾气,本来是忍不住的,可是一想起父母要因此而为难,故而也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前世的陈微经常惹父母生气,转生为猪那段日子里,他想起来就后悔心痛,如今上苍又给了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岳彘决心做一个让父母开心的乖儿子。
不过,今日他忍不住了。
岳素是女孩,年龄尚幼,平常那些人极少拿她怎么样。
可是今日,这两个混蛋竟然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岳彘怒气升腾,昂首挺胸道:“你们两个混蛋,欺负我岳彘也就罢了,尽然欺负起了我妹妹,快向我妹妹认错!”
秦多槐、潘成学见这昔日的锤垫子、脚靶子突然如此硬气,微微一怔,看了看围过来瞧热闹的小伙伴及周围的闲人们,又瞅了瞅岳彘弱不禁风的瘦小身子,秦多槐率先笑道:“表哥,你瞧,这小子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对咱们兄弟这般说话!”
潘成学怒道:“你这仆从厮养的小猴子,怎能对主人如此放肆!”
岳彘双手叉在腰间,“哈哈哈”大笑,幼稚的声音回荡在天空,微风拂动他衣衫,竟而吹出几分英雄气概。周围的人看他方才还怒气冲天,这会却突然大笑,还笑得这么开心,都感觉莫名其妙。
岳素早已止住哭声,脸颊上挂着泪珠,站在哥哥身旁,也同其他人一般,怔怔地瞧着他。
潘成学被他笑得心里发毛,问道:“你,你笑什么?”
岳彘道:“我家主人姓陈,什么时候轮到你姓潘、姓秦的了?你们赖在陈家不走,不就是想偷学人家的《九泉双羽谱》么?”
他这话一出,陈、潘、秦三家孩子心中均是一凛。
《九泉双羽谱》是一部武功秘笈,成书于一百二十年前的靖康之变间,由杭州曹家的武学奇才曹羽编纂,乃杭州曹家、洪州陈家、芍药谷百花神剑等诸多绝学的集大成者,堪称天下武学的旷世典籍。
岳彘前世的师父曹远帆曾经说过:“得此秘籍,天下无敌!”
曹羽有邓翠、荀青、荀紫三位异姓姐妹,书成之后,便抄录出三份,分赠于三女。后来,荀青嫁给陈家陈邕,而邓翠、荀紫则随曹羽隐居海外去了,年久月深,失去了联络,那三份《九泉双羽谱》也就随之湮没于海外,不知所踪,于是大宋江湖上,就只剩陈家独此一份。
一百多年来,不知有多少人觊觎陈家这份秘笈,千方百计来偷来骗来抢,可陈家人丁兴旺,武艺超强,无数人在陈家屋顶不死即伤,却连一张纸都没见到。
曹远帆虽也是杭州曹家后人,不过并非曹羽一脉,而属于曹羽祖父曹清平云游江湖时留下的另外一脉,因此,无缘得见这秘笈。
自陈涵清曾祖父那一代起,陈家便立下了《九泉双羽谱》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因此做姑娘的难免有些想法,于是都送了自己的儿子过来,期望他们能窥得秘笈奥秘。
岳彘这一句话,正打在他们心坎之上,这一招便叫做挑拨离间了。
按说,八岁的小孩,极少能说出这般工于心计的话,较大些的陈涵邦、陈涵萍、秦多稼隐约觉得岳彘这个小孩不简单,又想到,他一个下人的孩子,土头土脑的,怎么晓得关于《九泉双羽谱》的事情?
岳彘这话一处,陈家的孩子果然都不说话,都要看秦多槐和潘成学怎么说。
潘成学把脸一沉道:“你放屁!”忽的一拳,打向岳彘的脸,岳素吓得大叫道:“别打我哥哥!”
她话刚说道一半时,就见岳彘伸手抓住了潘成学的小臂,顺着其来势一扯,脚下一勾,把潘成学绊得向踉踉跄跄跑了数步,不自觉张开双臂抱住了一人。
潘成学一抬头,见怀中之人竟然是陈涵萍,这位霸道的孩子王正满脸通红、秀眉含煞地瞧着自己,心下一哆嗦,连忙松开站起,又惊又羞地向陈涵萍道歉,一旁的陈涵清等两三个不怕陈涵萍的女孩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的那些围观者,更是哈哈大笑。
陈涵萍无从发作,理了理衣衫,骂了声:“笨蛋!”
这些富家子弟,都是自幼习武的,看岳彘随随便便一出手,便让比他大着数岁、高他一头还多的练家子整得如此狼狈,无不惊诧。
岳彘出了气,便见好就收,什么认错不认错的也不讲了,牵起妹妹的手,喊道:“今后,你们有种冲我来,不要欺负我妹妹!”拉着妹妹就往外走。
潘成学喊道:“X你-姥-姥!想走?哪那么容易!”跑过去,伸出双臂拦住了岳彘和岳素,他方才吃了亏,不敢再贸然出手。
秦多槐也道:“是啊,方才是我表哥不小心,被你使诈占了便宜!表哥,教训教训他这以下犯上的小子!”
岳彘哈哈一笑道:“有陈家几位小爷、姑娘在此,你算哪门子的上?要当小爷回你自家当去!别腆着脸在我面前装大!”
他刻意把秦、潘与陈家分开,是为给自家留条后路。
秦多槐被岳彘挤兑得面红耳赤,向陈涵邦、陈涵萍道:“表哥,表姐,你家家奴如此嚣张,你们也不教训教训?”
陈涵邦因方才岳彘关于《九泉双羽谱》那话对他们心存芥蒂,听他这么说,便笑道:“你们替我们教训吧。”
陈涵萍不吭声。
秦多稼对秦多槐道:“老二,废什么话?上去打就是了!”
岳彘知道今日这事儿难以善罢甘休,把妹妹带到陈涵清身边道:“清姊,劳烦照看我妹妹。”
陈涵清笑道:“岳彘,没想到你还会武啊,跟谁学的?”
岳彘向她笑了笑,不答,半蹲着身子对岳素道:“素素乖,看哥哥替你出气。”
岳素道:“哥,我怕,咱们回家吧。”
岳彘心想,家?咱本来就住在人家家中,回去有什么用?安慰道:“妹妹不怕,他们打不过哥哥的。”
潘成学骂道:“放你-妈-的-屁!”
这小孩,小小年纪就已经满口脏话,真他-妈-的欠收拾!岳彘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