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玉妃传:十三种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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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玉染宫衣(4)

乔染玉见自己的爹爹娘亲都是满目愁苦,郁结不开,便抱过自己的玉枕,将自己的枕缝拉开,取出自己一早就备好的金镶玉锦盒,打开精细的钮扣,从其中取出一只赤金朱雀步摇递给林婉秋,说道:“娘亲,这是玉儿从灵姐姐那求来的金雀步摇,上面那颗千年血玉可是玉儿亲手镶上去的哦!还是那年爹爹喝醉了,赏了玉儿一把银票,玉儿去翠宝斋买的,花了玉儿五百两银子呢!”

乔子良闻言一怔,他何时喝醉给过她银票了?

林婉秋却是又欣慰又心酸的接过步摇细细摩挲着,喑哑着声音道:“何时的事儿呢?娘亲怎得都不曾知晓。”说罢,轻瞟了一眼杵在一旁的乔子良。

乔子良也忙追问道:“我也不曾记得有这档子事,是何时的事儿?”

乔染玉接话道:“是娘亲刚生弟弟妹妹那日,晚上爹爹在酒席上喝醉了,半夜在院子里坐着,我问爹爹,爹爹可是这乔府管事的主儿?爹爹说那是自然,我又问爹爹,爹爹和娘亲是谁说了算呢?爹爹跟我说,自然是男人说了算的,府里的银钱都握在男人手里,想给谁便给谁,说完就从怀里掏了五百两银票扔在地上,玉儿觉得这银票就这么扔了也甚是可惜的,便捡起来了。”

乔染玉说的绘声绘色,丝毫不像是在编故事。

林婉秋听了笑的合不拢嘴,又揶揄地瞧向乔子良,乔子良却是越听越迷糊,那****虽是喝的有些多了,可总不至于什么都记不得了吧?

自然是记不起来的,虽说那颗血玉珠子的确是乔染玉在翠宝斋中一早看上就想买下来送给母亲的,一直苦于没有银两,又不想拿爹娘的银票来做这人情。便将自己五岁生辰上,他府送来的几件价值不菲的首饰拿出来,托青儿姑姑去当铺给当了五百两银子回来,才买了这珠子。

如今见爹娘已如此伤怀,实在不适宜道出实情,便编个趣事儿逗他们开心罢了。

见母亲心情好转,便又从锦盒中取出一副长靴棉垫与一条金丝穿玉的墨色腰带递给乔子良。

那两只棉垫上各绣了一只奔腾的赤红色骏马,鬃毛与尾毛皆用金丝勾勒,赤红的马身也星星点点地闪耀着金色的光芒,俊逸非凡,栩栩如生,自是祥瑞富贵的吉祥之物。墨色腰带每隔一寸便用金丝穿一金丝玉珠,嵌进墨线编织的宽带子中,每一颗珠子都有拇指盖大小,质地均匀,清透温润,灯光下透出淡淡的金色光芒,贵气不凡。

乔染玉甜甜道:“这是玉儿给爹爹纳的鞋底与腰带,玉儿最喜欢金色了,希望爹爹和娘亲今后瞧见这些个金色的物件,便能想起玉儿呢。”

“大玉儿,这珠子…”乔子良抚着腰带上的金丝玉,吃惊道。

“正是玉儿五岁那年生辰,皇上赏下来的那个金丝玉手串,不过玉儿已经有了手上这黄玉镯子,怕是也戴不着,倒不如给爹爹做了这腰带,也算没有辱没了它这样好的质地。”乔染玉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黄玉镯子,笑容洋溢道。

将皇上赏下来的物件给拆了,怕是好说不好听了,也罢也罢,不过是个死物件罢了。

林婉秋在一旁见乔子良一副痴傻的模样,忙道:“你这老头子,女儿给你做了这样好的物件还嫌这嫌那的,你不稀罕就给我,我可是稀罕的不得了”。

乔子良眼见着夫人要来抢,立即侧身躲避道:“本爷可有说过不喜欢了?本老爷拿着爱不释手呢!”

说罢,挑眉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的夫人。

乔染玉却是笑的前仰后合,只希望,往后的日子都能像此刻这般欢愉便好了。

林婉秋气的跺了跺脚,又坐回床榻边,只盯见乔染玉又从锦盒中拿出一杆卷轴,却迟迟不肯打开,只是脸颊红彤彤的,似是在纠结着究竟要不要让爹娘看见。

林婉秋却是等不及,将画轴从她手里挣了出来,递给乔子良,让乔子良站着展开给她瞧。

乔染玉见躲不过去了,便开口解释道:“这个,这个是玉儿…玉儿把自己画在这卷轴里了,若是以后爹娘想大玉儿了,就瞧瞧这卷轴,只要爹娘不要忘了大玉儿的模样才好。”

在旁的二人,原本聚精会神地打量着渐渐展开的卷轴,却在听完乔染玉的话后,眼前便模糊得再也瞧不见这画卷上的图景了,只觉得鼻尖口中尽是酸涩的苦楚。

倒是乔染玉上前,面露羞涩的将自己的画像重新卷起来,放回锦盒中,交到母亲手上。

还是乔子良最先平复了翻涌的心潮,拉过乔染玉细细叮嘱起来。

“入宫以后,我叫人给你安排了制衣坊西南角的一间芙蕖院,很是清净,没有旁的什么事,不要出院子,皇宫里是非口舌之事,防不胜防,你便安心躲在院子里,我叫翠心陪你一同去,她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丫鬟,有什么事你尽管命她去做,万不可招惹是非。”

乔染玉点头称是。

良久,林婉秋也稳下了心神,细细交代起乔染玉各方事宜。

一夜无眠。

五月十六日清晨,宫中来了轿辇,停在乔府门前。

乔染玉却是不慌不忙地送乔羽晟到门口,才悠悠开口道:“羽晟,这也许是长姐最后一次送你出府上私塾了,以后长姐不在,你就是乔府的顶梁柱,爹娘靠你孝顺,妹妹靠你照顾,你一定要长本事,不可以给乔家丢脸,知道吗?”

乔羽晟一张与乔子良八分肖像的俊脸,认真的颔首道:“长姐放心,羽晟是男子汉,一定跟师傅好生学习,孝顺爹娘,给乔家争光的!”

乔染玉满意的颔首,送了他出去,才缓缓回屋,将林婉秋给她收拾的包裹拿起,出了院门。

乔子良,林婉秋,乔娴玉已是侯在府门外。

乔子良夫妇一直在躲避的这一刻,终究还是到来了。

乔染玉含着嘴角的微笑缓步而来,才至近前,乔子良便指了轿辇旁一个眉眼清秀,可爱伶俐的小丫头对乔染玉道:“这便是我昨晚与你说的翠心,以后,她便是你最贴身的侍婢。”

乔染玉点头示意知道了。一脸恳切地望向乔娴玉,道:“小玉儿,姐姐走了以后,羽晟也时常不在家,家里上下你都要帮着母亲打点,帮姐姐照顾父亲和母亲,知道吗?”

乔娴玉温婉地颔首,盈盈回望着乔染玉道:“姐姐放心,妹妹自当孝顺爹娘,为爹娘分忧的。”

乔染玉前后得到了弟弟妹妹的回应,便稍稍安下心来。下了府前的石阶,朝乔子良与林婉秋稳稳的跪下,略带着酸酸的鼻音闷声道:“女儿不孝,不能在家孝顺爹娘,女儿若是寻了机会,必当从宫中出来,再度侍奉双亲身侧的。”说罢,面朝二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提起裙角起身,转身,由翠心扶着上了轿辇。

这一刻,乔染玉怕了,她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她怕回头看见爹娘不舍得眸光,便会毫不犹豫地弃这车舆于不顾。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怯懦,她怕离别,她怕她再也出不来那道宫墙,再也回不到爹娘温暖的怀抱。

这一刻,她才刻骨的明白,有些情意,似是不觉,似是无谓,却是在这最后的离别时刻,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害怕失去。

只觉得浑身一轻,轿辇开始移步。只听见身后似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叫着自己的名字,这一次,她的确是再也回不了头了。

轿辇一路通过宫门,穿过整个制衣坊,直送至芙蕖院中,拿了银两打发了抬轿辇的人们出去,将院门紧紧关上,与翠心一道进了里屋布置。

这一日,皇上下旨,为制衣坊赐名为“玉染珠花”,并在下旨时,心情似是十分愉悦,对一旁的三个儿子说:“制衣坊来了个十分伶俐漂亮的丫头,你们若是感兴趣,得了空可以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