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丹羽流华(三)
楚子岚见南宫轩脸上露出欣喜之情,心中也多了几分关怀爱护,忽而想起此刻自己的金兰之交南宫冲不知是死是活,心中不免多了一分悲凉之情,心中默念:“南宫兄,你的心愿我已经给你结了。放心吧,我一定全心全意照顾好轩儿。”思罢将南宫轩扶起,口中只念:“很好,很好。”
掌门当即传令叫来一名弟子吩咐道:“这位南宫师弟新入天枢宫,你先带他去天枢同内务弟子交代。我同子岚还有话要说。”那弟子同南宫轩同答了一声:“是”便出去了。
待到南宫轩一行出去,掌门突然压低声音问道:“南宫冲那边,看来是要只身玉碎了?”
“是”楚子岚沉吟良久,轻声说道:“南宫兄只交代我管教好轩儿,其他的说是自己会处理。只是……张墨师兄……”
“子岚”张墨柔声道:“你我同为修道之人,还是不要管那些世俗红尘纷争为好。对了,一路上是否平安?你出行一事没被丐帮净衣派探子打听到吧?”
楚子岚思索一番道:“这个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楚子岚细声说道:“我在南宫府与他夫妻二人谈论此事时,突然闯入一名年纪轻轻的白发少年郎。”此话叫张墨一惊,其实那白发少年本藏在暗处,一时间三人谈了很久才发现。楚子岚难以启齿,便说那少年是闯入的。张墨惊道:“那少年是哪派人物?武功如何?”
楚子岚面容有些难当,叹道:“我同那少年拆过一招。当时我以长剑施出《玄虚掌》中的‘纵仙指’来,指向他面门刺去。”
“恩,指法用长剑施展,缩短敌我之间的距离,来势迅速,出击犀利。对付不知是敌是友之人,应该该这么做。此招他定然得仰头闪躲,你便能施展出《天元拳》里的擒拿手法将他制住吧?”掌门听楚子岚用剑施展指法,颇为赞赏,仔细分析了一番。岂料楚子岚说道:“没有。”
“没有?”
“没有,不但没有,我差点还死在他手中。”说到此处,楚子岚不由想起那少年用抓法打穴的奇怪招数来,脸上流出阵阵冷汗,仔细说道:“那少年见我长剑指来,竟不急不慢,将我一点剑尖用手捉住。”
“什么?怎会有这得怪事?”张墨顿时大为吃惊,目光顿时失色。他知纵仙指出手迅速,用剑施展更为犀利。何况楚子岚内力深厚,这一招剑任凭哪个武林好手都不敢轻易对付,岂料那少年或用手捉住那一点剑尖。
楚子岚见张墨沉思,只想将那少年的怪招全部说去,好让掌门揣摩他的门派,于是继续解释道:“之后那少年借着我下盘不稳之势将我拖向他身子,左手成抓打向我腹部五个要穴。”
“打穴?”张墨听得此话,顿时面容失色,顿时问道:“那五个穴位可是巨阙、关元、气海、建里、水分?”楚子岚惊呼:“正是!师兄怎会知道这门武功?”谁知张墨听了此话,顿时恍若失魂落魄,眼中忽而疑惑,忽而恐惧,忽而紧张,忽而流露杀意。过了良久才缓缓说道:“这少年虽不算丐帮弟子,但也绝非善类。”楚子岚奇道:“此话怎讲?”
张墨沉吸一口气,不由想起十五年前在各大门派弟子面前傲视群雄的一人来,心中寻思道:“他门派向来行踪诡异,但丐帮、丹羽同他们素无来往,怎么会同此事扯上关系?”越想越觉奇怪,当即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容小觑,你所说的招数我曾在十五年前看韩鼎用过,那白发少年恐怕是悲风的高手也说不定。”
“悲风?”这次换楚子岚惊讶起来。武林各派对悲风知之甚少,楚子岚也只是在南宫府中听南宫冲提及悲风的一些往事,但这个神秘莫测的门派究竟同丐帮陷害南宫冲有何关联自己便一无所知。没想到同自己交手的那个少年竟是悲风的高手,武功还如此之高。张墨见楚子岚表情凝重,显然对此事关心过大,令道:“罢了,悲风同我们无怨无仇,也不必太过在意,怕是丐帮请来的也说不定。凡事小心为好,暂时多提防些,千万不要同丹羽扯上关联。十五年前悲风在巴山之上不将武林各派放在眼中,扬言为了《逍仙剑法》保护那逆贼,可见他们虽行为怪癖,但实力不容小觑。”
张墨一番话意思是要楚子岚明哲保身,不必牵连到此事中,到时候以免连累丹羽山。楚子岚素来知道张墨为人自私多疑,也变不敢多言,拱手答应后便告退出去了。
且说南宫轩由那名丹羽弟子带到丹羽七宫之首的天枢宫中,再拜会了各个师兄,便跟着几名弟子布置住所。那些丹羽弟子在民间出生大多并不富贵,或是穷乡僻壤无法生计的、或是大苦大难顿悟红尘的、或是饱读诗书考不起功名的。这些人大多为人也憨厚诚恳,加上南宫轩由于父亲经商发家,自己性情也喜山乐水,爱好与三教九流结交。未过许久便与各弟子打成一片。
虽说南宫轩离家甚远,一开始不免有些思家心切,于是他或是拿出南宫冲在临行前写的那封信件来睹物思人,或是捧着掌门送与他的道家书籍来细细品味。他父亲的信写得大义凌然,每每读起便觉自己心情倍增。道家书籍多无为无名之说,细细读来也有几分超然世外的意思。加上平日里白天明着跟随楚子岚学习丹羽剑法,暗地里又躲在僻静之所修习楚子岚相传的《摘星手》,日子也过得充实。
那套《摘星手》本是上乘武学,一开始南宫轩修习时只觉得它奇怪难懂。但随着阅历的增加,自己也逐渐发觉《摘星手》一招一式的奇妙之处。每每修习起来便觉得自己犹如翱翔在布满星辰的夜空之中,看着漫天星宿的千姿百态奇妙变化,无不心领神会,其乐无穷。本来一心想学习剑法的他到了现在,却把心思全然放在拳脚之上,丝毫不感怠慢。反倒是丹羽山引以为傲的剑招剑术在他眼中看来,倒是没那么重要了。可是楚子岚在传授这套《摘星手》之前便有言在先,叫他不能再旁人面前显露此番武艺,加上张墨也曾说学习旁门之术是丹羽大忌,于是南宫轩只好假借悟道修行之名,或是躲在丹羽山上茂林修竹之中、或是躲在弟子阅经石室之中、或是乘着夜色偷偷跑到到丹羽山外修习此法。由于过多痴迷于《摘星手》,于丹羽剑法上自然有些松懈,以至于在旁人眼中只觉得他是个资质平庸之徒,倒是后来的几名师弟武艺上也略超过了他。
“既是资质平庸之辈,怎么会这么得到宫主的照顾?”众弟子中有一个名为张纹的最为愤愤不平。这张纹是张墨的侄子,也算张墨半个徒弟,拜于天枢楚子岚门下,是天枢鼎鼎大名的人物。由于他身法不凡,众弟子多来他面前阿谀奉承,他便觉自己是天枢宫里面了不得的人物。眼下由楚子岚亲自带来个南宫轩,他本早已不快;又见南宫轩待人接物虽诚恳亲善,但不在他面前奉承一二,张纹心中便跟是不快;加上他眼中南宫轩资质平庸,却多得楚子岚照顾,他心中便更加不平:“好歹得给那混账东西点厉害眼神瞧瞧,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
众弟子跟他屁股后头已久,凡是他说的话便犹如张掌门的命令一番,只想着这神仙似的主子能在他叔叔面前给自己美言几句。加上楚子岚对南宫轩慈爱有加,但平时对自己师兄弟们却冷言冷语,也不免有些嫉妒。现在见张纹要教训教训南宫轩,便纷纷上前献计。或是说暗地里绑了他打一顿、或是说悄悄将他住所弄个稀巴烂、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从丹羽山顶丢下去……
“不行不行”张纹听得那群师兄弟建议一一否决,训道:“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只会这些背后的手段?我们习武之人难道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教训教训他?再说了,他武功也见不得好到哪里去,就算一对一的对打,难不成我们还会吃亏不成?真是一群窝囊废!”
众弟子被他训得服服帖帖,全然不敢在出什么暗箭伤人的主意来,深怕被张纹责备。不时有人问:“师兄说得是。即便是后来的几位小师弟,武功也恐怕在那个窝囊废之上,我们又何必怕他?只是……师兄不知有什么好点子没有?也告诉我们,我们也好有所准备。”他这番话将张纹骂自己窝囊废的名声推到南宫轩身上,自己倒显得干干净净。
张纹突然阴险地冷笑一声,道:“这个……我自有妙计。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便可,对付个毛毛虫,何必准备什么?”
“对对对,对付个毛毛虫而已,何必准备什么?只要张师兄一声令下,我们必当赴汤蹈火”众人齐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