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走回涵元殿坐下,想起刚才自己念诗之时,定如期初惊讶,慢慢变得窘迫又羞怯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傻丫头,竟然害羞的连耳根子都红了。定如并不笨,但总有一种单纯到质朴的美好,尤其害羞之时,双眸战战兢兢、纤纤颤颤,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藏在袖子里,好似二月柔柳上最娇柔的一抹春色,让人微微心疼又忍不住想要善意捉弄。
寇公公瞅着皇上心情不错,心中叹道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亏得刚才自己反应过来了,要不皇上可得拉长脸好一阵子呢!
虽然皇上被囚瀛台,但毕竟是天下人名义上的主子。老太后对皇上不好,并不是非要处处苛责虐待,而是不让皇上干政,至于其他无关痛痒的事情,老太后似乎并不太过在意。尤其是皇上内家之事,也许是老太后感觉在珍主子的事情上有短,所以即便知道皇上与皇后,与瑾妃不亲厚,但她不关心,也不强求。所以寇公公才敢对皇上与定如的事视而不见,甚至牵线搭桥。人非草木,毕竟伺候皇上九年了,寇公公也不想整日看着皇上愁苦,而且皇上心情好,大家日子也好过一些。
此时,小禄子在殿外叩头道:“禀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皇上一愣,笑容顿时散去,一副厌弃的表情,他低沉着声音说道:“皇后来了?!那请她让进来吧”。
寇公公赶紧上前,跪在龙椅旁帮皇上理了理袍角。皇上穿着暗红色的紫金团龙袍,带着暖帽,此时正襟危坐,显得格外严肃冷漠。
皇后迈进涵元殿,福身行礼:“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起吧”,皇上一边说一边随手拿起一本书,眼睛看也不看皇后一眼。
皇后起身,自己走到左手坐下。她看了眼皇上,皇上毫无表情、神情清冷,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虽然早就料想到了这种尴尬,也无数次被这样冷冷搁着,可皇后心里依旧不是滋味,眉头也忍不住蹙了起来。瑞嬷嬷就站在皇后身后,她轻轻咳嗽了一声,皇后这才极不自在地挤出了笑容:“皇上,听说您最近身子不太安康”。
皇上哼了一声,语调带着揶揄:“难为皇后还惦记着朕,朕以为皇后心都操在后宫的事儿上,想是教训奴才都忙不过来!”
殿内气氛更冷了,寇公公躬着身、埋着脸不敢抬头,小禄子早就人精一样地退了出去。帝后不合尽人皆知,尤其到了瀛台,皇上对皇后更加冷淡,还经常恶语相加。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性情却不似太后般外露激扬,她长得普通,性子也是内向。她并非皇上心中所选,所以从大婚之日便失宠,这么多年的冷落,皇后没少在太后面前埋怨,可这毕竟是家事,太后越是提醒皇上,皇上便越是私下记恨皇后。这些年,皇后没少掉眼泪。好在自珍妃去后,皇上就再也未正眼瞧过其他女子,皇后虽是难过,也不至于愤恨,两个人维持着表面上的客套和体面,心里却揣着各自的哀伤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