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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曾经年少

记得很多年前,江盛泽刚被接到江家的时候,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

当时他正在卧室的窗前画画,不经意间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小小的粉团子走进了视线。

那个时候的江盛泽太小了,而且相较于同龄人来的迟钝许多,江家的孩子们排挤他,其他的孩子也欺负他。

他一个人孤立无援,却从来不去找他外公做主,每次受了委屈,就只会躲起来哭鼻子,慢慢有人开始叫他小白痴。

江家那几个小子真的很过分,他们假装跟他和好,然后在他不防备的时候,骗他说学校有化装舞会,还给他准备了衣服。

那天,乔明远就站在楼上,看着穿着粉红色公主裙的江盛泽出门,心里莫名闪过一些感觉。

那天可想而知,当江盛泽穿着裙子出现在学校的时候,江小白是个假小子,江小白想当女生的传言,在校园里疯传。

乔明远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看着广场上的粉团子,他背着书包站在旗台下,粉雕玉琢的脸上全是茫然和无助。

“他就是个变态,一直以为自己是女孩子。”

围观的就属江家小子们笑的最大声,还故意出言抹黑他。

“哥哥?”

江盛泽咬着唇看着自己的表哥表姐们,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昨天还对他很好的哥哥姐姐们,突然变得这么可怕?

然后有几个调皮的,跑过去扯他的裙子,还骂他不要脸。

小小的江盛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他哭着叫:“哥哥,哥哥救我!”

当时的乔明远觉得,他只是不喜欢听到那样的哭声,无端让人心烦,所以他才会下楼,然后不经意间经过了广场。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他乔明远好好走他的路,偏偏粉团子就摔在了他面前,还惊慌失措的抱住了他的腿。

粉团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想着念着他那些坏透了的哥哥们,小手使劲儿揪着乔明远的裤子,“哥哥,哥哥救我!”

那是乔明远第一次跟江盛泽近距离接触,他低头看着缩在自己脚上的粉团子,冷冷的开口,“松手。”

江盛泽被他凶巴巴的语气吓坏了,慌忙缩回手,可是在乔明远抬腿要离开的时候,又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腿。

“哥哥。”他软软的嗓音,让人不忍拒绝。

那一刻,乔明远甚至有种错觉,他觉得那件粉色公主裙穿在他身上,很好看。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举动,他弯腰,将坐在他脚上的人提了起来。

看到他满脸的眼泪鼻涕,乔二少嫌弃的皱着眉头,“别哭了。”

他的语气还是凶巴巴的,可是这次江盛泽不怕了,伸着两只小短手抱住他的脖子,顺便把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抹在他身上。

“哥哥,我害怕!”

小小的人还不懂得好坏,他以为乔明远是来帮他的,所以才会趴在他的肩膀上抽泣。

乔二少的恶名,在学校里那也是人尽皆知的,看到他把江盛泽提起来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在心里替小白痴默哀的。

可谁都没想到,乔明远并没有把这个冒犯他的小笨蛋扔下来,反而还冷冷的围观的人说:“滚!”

江家人见他要抱江盛泽离开,心知这件事如果闹大了,一旦被江老爷子知道,他们肯定要受责罚,于是追上去拦着乔明远。

“乔二,你把小白留下!”

乔明远看也不看他们,这让桀骜不驯的江家小子不高兴了,这里最大的那个站了出来,凶巴巴的等着江盛泽说:“小白痴,过来。”

江盛泽被他吓了一跳,小小的身子在乔明远的怀里颤抖着,眼泪就跟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这小子嘴巴一瘪就开始哭,乔明远被他吵得头疼,冷冷的看着他说:“吵死了,再哭就把你丢下去。”

他的威胁起了作用,江盛泽用了眨了眨眼睛,抿着唇不敢哭出声。

这小子很识时务,乔明远满意的摊开眉头,转过脸看着江家几个小子,“有事?”

江家小子最看不惯他目中无人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小白痴是我们的,把他换给我们。”

“你们的?”乔明远冷笑一声,低头看了眼紧紧揪着他领子的小手,冰冷的声音传出,“以后,是我的了。”

说完之后,他似乎才想起来,这种事似乎要听听当事人的意思,于是就问他,“你要跟他们回去,还是跟我?”

江盛泽只是有点迟钝,又不是真的傻瓜,他连忙把脏兮兮的小脸贴上来,在乔二少冷峻的脸上蹭了一下,“跟哥哥。”

素来有洁癖的乔二少,几乎能感觉到脸上被涂了一层鼻涕,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不觉得反感。

长腿抬起,正要离开,怀里的人却突然拽了他一下。

“怎么,想反悔?”乔明远冷眸眯起,随时打算把人丢下去。

江盛泽湿漉漉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指着某处说:“我的书包。”

乔明远看着不远处的书包,冷眸闪了闪,他走过去捡起江盛泽的小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给他背上。

“走了。”

乔明远觉得自己的手上全是灰土,还有身上和脸上,全都是这小子抹的眼泪鼻涕,他要赶快回家,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才行。

裤子被人拽住了,乔二少不高兴的换过头,“又怎么了?”

江盛泽呆萌的笑了,伸着两只胳膊说:“哥哥,抱。”

乔明远无语的看着这小子,先是弄脏了他的衣服不说,现在还敢得寸进尺的让他抱,胆子简直肥的可以啊!

小时候的江盛泽真的很可爱,眼睛又大又亮,穿着粉裙子,就好像真的公主一样,让人不忍拒绝。

乔明远黑眸闪了闪,最终还是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听到他趴在肩上‘咯咯’的笑,脸上的冰霜渐渐散去。

他第一次觉得,跟人这样相处,倒也还不错。

带着江家小子们惊恐的表情,乔二少就这么把江小白带回家了。

乔明远回家之后,把江盛泽丢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匆匆忙忙洗澡去了,等到他洗完澡出来,看到跟灾难现场一样的卧室,俊脸一下子就黑了。

“你在干什么?”乔二少低吼。

这个脏兮兮的小屁孩,不但把他整洁的房间弄的一团乱,还敢趴在他的床上,而且他的手里还拿着他的画集!

正趴在床上画画的江盛泽,听到乔明远的吼声,吓得一愣,手上的画笔就掉在了床单上,留下艳丽的色彩。

“江!盛!泽!”

乔明远大步走过来,把还趴在床上发呆的粉团子丢到地上,冷冷的看着他说:“滚出我的房间,马上!”

说来也奇怪,一向胆小如鼠的江盛泽,在面对乔明远的时候,总是有用不完的勇气。

他拍拍屁股爬起来,抱着一同被甩到地上的画集说:“这上面画的是我吗?”

整整三本画集,从江盛泽走进江家的那天开始,每天一张,记录着他这半年来的状况。

画上有开心的粉团子,有难过的粉团子。

乖巧的、淘气的、委屈的、可爱的、呆萌的,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画了这么多。

江盛泽拿着画集走过来,拉住还在盛怒中的乔明远,“哥哥,你教我画画好不好?我也想画好多好多的哥哥给你看。”

一句话,就破解了乔明远心头的冷意,他揉着粉团子乱糟糟的头发说:“你这么笨,学得会吗?”

听到乔明远的质疑,江盛泽苦恼的皱着包子脸,最后他想到一个办法,“哥哥可以帮我画啊!”

乔明远被他的‘机智’弄得哭笑不得,捏着他肉嘟嘟的脸蛋说:“谁还敢说你笨来着。”

受到‘夸奖’的江小白笑了,胖嘟嘟的脸上就只剩下弯弯的眼睛,他拉着乔明远的手说:“哥哥,你是不是很厉害?”

“为什么这么问?”乔明远看着他身上粉裙子,只觉得这个颜色跟他很配。

江盛泽说:“我觉得他们都很怕你啊!上次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你只是从旁边经过,他们就都吓跑了。”

他说话的时候,松开乔明远的手去翻画集。

“就是这个。”指着其中的一张画说:“他们让我帮他们提书包,我不同意,他们就把我的书包扔在地上,还用脚踩,然后你就来了,他们就跑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着,难怪他今天这么爽快的跟自己走。

乔明远失笑的摇摇头,“你就这么利用我?”

江盛泽不明所以,只是看着他傻笑,“哥哥,你长得真好看,等将来我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乔二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就在这个时候,风吹进房间,地上的画集翻动着,停在了最后一页。

画纸上,是韩子义卧室里的阳台,阳台上站着个少年,而阳台下面,穿着公主裙的江盛泽,正背着小小的书包开心的笑。

而在这幅画上,很明显的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笔迹。

其实那只是一根很单调的线条,它在画中,把少年扶着栏杆的手,跟粉团子的手连在了一起,一线误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