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条荒芜的小道走了一阵,梅知人突然停了下来。
“三少爷,你怎么了?”梅宝疑惑的问道。
“嘘!……”梅知人示意梅宝不要说话,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小声说:“前面的林子里藏了人。”
“你怎么知道?”梅宝小声问。
“亏你还在山里长大的,林子里面有动静你没感觉到吗?”梅知人说。
“那你怎么知道是人呢?这荒山野岭的,谁会藏在这里?说不定是什么野猪或者麂子之类的东西吧?”梅宝也跟着四下观望起来。
“笨蛋!”梅知人说:“任何动物的动静我还分不清吗?从林子里飞出的鸟可以判断,人还不少,娘的,该不会是遇上土匪了吧?”
“土匪?”梅宝惊讶地说:“三少爷,我可是听说湘西是土匪如麻的地方,咱龙镇也有廖麻子他们占着半边山打家劫舍。可是我们离开石河茶亭也就几袋烟的功夫,离湘西还远着了,没听说这周围有土匪出没呀。”
梅知人说:“廖麻子那伙人去年早被县里保安团的人打跑了,难道他们又跑到这里来安营扎寨了?”
“三少爷,要真是廖麻子的人我们怎么办?”梅宝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办?”梅知人冷笑着说:“灭了他们!”
“啊?”梅宝心虚地说:“就我们两个人?廖麻子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比杨易他们还要难对付。”
“怕什么?”梅知人说着从身后掏出枪来:“现在老子也有枪了,他们上来我就一枪一个把他们全解决了。”
梅宝不放心地看着梅知人说:“三少爷,这玩意你会使吗?”
这句话倒是让梅知人一愣,看看手里的枪说:“你还别说,这玩意还真没用过,估计跟咱那鸟铳还是有区别的。”
“当然有区别了!”梅宝激动地说:“咱那鸟铳装的是土硝和铁珠子,这玩意装的那叫子弹,能一样吗?”
“我知道这玩意装的是子弹!”梅知人瞪了梅宝一眼说:“就你能!你会使吗?”
梅宝傻傻地摇摇头:“不会!”
“不会就少废话。”梅知人说:“如果真的是廖麻子的人,今天我就用他们的血来试试这把枪的威力。”
两个人正在交谈时,梅知人突然意识到旁边的丛林中有动静,本能地感觉到情况不对,喝问道:“什么人?”
只见丛林中刹时冲出五、六个人来,其中一个喊了一句:“把枪放下!”
梅宝吓得连忙把手举了起来:“我们没钱,就是路过的。”
”路过的?路过的还用带着枪?快把枪放下!“其中一人又喊了一句。
梅知人冷眼看了一下围着他们的几个人,见他们手里都端着枪,喊话的那个人还拿着手枪,看样子应该是他们的头。梅宝心里暗想:擒贼先擒王,等会一动手就先把这个为头的给控制住,其他人也就好对付了。但是他看这些人的装扮又不像土匪,虽然衣服都显得很破旧,却是统一的样式,还都戴着帽子,帽子上还镶着一个红色的五角星。这些人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不过精神状态很好。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却显得十分精干、成熟。梅知人的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这些人大概就是杨易他们一直在找的红军。
梅知人只听说过红军是穷人的队伍,但是并不知道他们到底都是干什么的。现在突然就遇到了,也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好欺负的,于是抬手对着空中一扣扳机,就想放一枪镇住他们。可是梅知人费劲地扣动了好几下,那枪就是没动静,这可把他急坏了,看来只能瞅准机会硬来了。
为首的那人哈哈笑了起来:“小伙子,看样子你不会玩枪啊?保险都没打开,就想拿出来吓唬人啊?”
“你们是红军?”梅知人感到有些尴尬,确实弄不清这枪的玄机在哪里,但是他是轻易不肯服输的,他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样把这几个人放倒又不能让他们开枪。
“没错,我们是红军!”为首的那个红军笑着走上来,准备拿下梅知人手里的枪。梅知人一看机会来了,先控制住这个为首的再说。于是他突然一松手,用左手接着了掉下的枪,右手猛地一翻腕,一下就拿住了对方的手腕。梅知人顺势把手往身前一带,那人便被拖着往前一个踉跄。梅知人迅疾身形一转,反扣住那人的一只手,同时从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
“都不要动!”梅知人厉声喝道。
梅知人的这一连串动作来得太突然,旁边那几个士兵还来不及反应,被梅知人这一喊才回过神来,纷纷举枪对着梅知人喊道:“放开我们连长!”
“连长?”梅知人笑着说:“连长没营长大吧?杨易几百号人照样被老子玩得团团转,就你们这几个人,还想吓唬我?”
那个被梅知人控制的连长也不挣扎,笑着说:“小子,看不出来还是个练家子啊,功夫不错!”
梅知人手上一用力说:“少罗嗦,让他们把枪都放下!”
红军连长被梅知人卡住了脖子,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却仍然笑着说:“小伙子,你们就是今天把杨易的部队引进林子的人吧?”
没等梅知人回答,梅宝抢着说:“没错,就是我们,怎么了?”
“我要感谢你们啊,今天我们的侦查员在龙镇附近被敌人发现了,是你们引开了敌人帮他们解了围。”连长有些费劲地说着。
“别套近乎了,本少爷没想帮你们,那只是凑巧了。”梅知人冷冷地说。
连长感觉到梅知人已经放松了警惕,一边还在笑着说话,突然抓住梅知人的手,夺下了他手里的枪。同时翻身就到了梅知人身后,用膝盖往梅知人小腿上用力一顶,死死地把梅知人压在了身下。连长笑着说:“小伙子,你功夫不错,就是警惕性太差了。要是在战场上,很容易丢了命的。”
梅知人被偷袭后十分恼怒,刚要用力还手,连长却主动放开了他,并且很快闪到了一边。看着梅知人说:“小伙子,我们不打了,我承认,你的功夫比我好。”
“把枪还给我!”梅知人生气地说。
连长拿起梅知人的枪看了一下,笑着说:“好家伙!最新式的毛瑟1932冲锋手枪,德国毛瑟兵工厂在1932年推出全自动型号。该枪可连发,所以我们也叫它‘快慢机’、‘20响’,装上木枪托后有效射程可达200m,连发射击时相当于冲锋枪的火力。我们队伍里也有几支‘快慢机’,可惜都是湖南的兵工厂仿造的,跟这种洋玩意没法比。这家伙也是今年才正式装备到国民党的部队,听说只有少数连以上军官和侦察、警卫部队才能配备,你小子是从哪里弄来的?该不会是抢了杨易的枪吧?”
梅宝见这个红军的连长挺和气的,也不再紧张了,抢着答道:“不是杨易的枪,是个什么副官的。”
“就你话多!”梅知人瞪了梅宝一眼。刚才因为大意在这个红军连长手里吃了亏,枪也被夺了去,这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连长知道梅知人心里有气,笑着说:“小伙子,枪我可以还给你,不过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是要去哪?”
“去湘西找龙一飞报仇!”梅宝心直口快,脱口而出。
“龙一飞?”连长显得有些意外。
“对,就是龙一飞,他跟我有杀父之仇。”梅宝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