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安玲呼了口气,拨了拨已经有些乱的短发,眼角的余光扫到身后真真实实的郁凯时,不由的愣了愣。
她以为橱窗上的脸是自己思念成狂所致。
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傻傻的跟了一路,放下所有的高傲,只为等她回头时,他还在。
郁凯见状,快速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温柔地披在安玲的肩膀上,抚了抚她冰凉的手臂。
“天气那么凉,出席活动不一定要选礼服,大衣也是可以的啊!”郁凯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关怀。
而安玲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郁凯这一连串动作与鸡婆的喋喋不休。
“谈谈可以吗?”见她故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地想离开,郁凯又急忙地追了几步:“安玲!求你了,坐下来谈谈可以吗?”
他语气里卑微的哀求再次刺痛了她的心,天之骄子的他因为自己,放下一切的骄傲与面子把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她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他。
“我说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就这样吧郁凯,算我求你了,这不像你!”安玲瞅着她,眼里都是冷漠。
“我管不了那么多,没有你,那些高傲面子都是狗屁!”郁凯捉住她的手,眼底里有星星希望的光亮。
安玲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桎浩,径直往前走,郁凯像个要到糖的孩子般高兴,但是又不敢造次只好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看,他多么了解你,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便知道,你答应坐下来谈谈。
想到这里,走在前头的安玲不禁笑了笑。
但是她接下来要做的是,彻底摆脱他的苦苦坚持。
身后的郁凯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嘴角还挂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点出息。
沐溪风的公寓里,送走医生后他就继续忙碌煮粥了。
就着勺子试了试,嗯,软稠刚好入口。
“啊,真的佩服多才多艺的自己啊。”他边装碗边自己恋着。
突然想到郁凯,沐溪风不由地挑挑眉,祝他好运吧。
走出厨房,他再次看了看sunmer 放在茶几上不停震动的手机,脸色沉了沉,端着粥进了卧室。
他不会给凌宇谦任何抢到她的机会!
他发誓!
不知道走了多久,夜晚依旧凉风习习,高大的身子都有些扛不住冷意了,这个冷空气,樱田估计入冬成功吧。
终于,在他觉得身穿单薄衬衫的自己肯定逃不掉一场感冒时,他一直不敢打扰的安玲停下了脚步。
“上去喝杯咖啡吧。”她说。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安玲住的小区门口了。
郁凯一直都忘不了当她说这句话时心里的那种狂喜,那种犹如突然中大奖的感觉好的让他想发狂。
但是他的理智让他并没有过于得意忘形,而是开心地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嗯!”他再次用力地点头,就像一个要到糖的孩子般。
安玲没再说什么,而是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
沉默一直持续出了电梯到安玲打开房门。
“请进吧。”安玲推开门,边换着拖鞋边把身上披的外套还给他。
“谢谢你绅士的外套。”
她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很风轻云淡甚至是很休闲的状态。
郁凯心情复杂地接过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跟着她进了屋里,自己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安玲有条不紊地开暖气、煮水、翻箱倒柜找到速溶咖啡然后泡好。
他并不是对谁都那么绅士,她应该知道的啊?
没过多久她端着咖啡一路走过来。
“啊秋……”很不及时的,在安玲放下咖啡的同时,冰凉的些许鼻水不受控制的落在她葱白的手臂上。
“呃,抱歉。”郁凯紧张地揉揉发红的鼻头,快速地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拉过抽纸帮她抹了抹手臂。
怪这个喷嚏太突然,所以不是他能控制的。
“没关系,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洁癖了。”
她的意思只是表达自己真的没关系,但是听在他的耳朵里却多了一层意思。
因为之前的生活所迫,她不得不改变吗?因为他的妈妈所以让她陷入不得不改变的境地吗?
天知道他多心疼她的这些不得不而为之。
而他,竟找不到任何言语接话,只能用心疼、愧疚的眼神看着她。
“嗯,对了,你的那个女朋友呃……安……安琪儿,对安琪儿!说心里话,其实她挺漂亮的,还可以,恭喜你。”安玲并不想再拖延了,她怕这么一点点缓神的时间自己就会狠不下心来。
可即使她的话听起来是多么的平常,或者说是无所谓,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在颤抖。
她可一点儿也不认为安琪儿哪里漂亮!
“你就一定要这样吗?安玲!”相比她的冷静,郁凯显得有点儿像一个撒泼的小孩子:“安琪儿的事我可以解释的!”
天杀的沐溪风,他的脑袋抽风了才会相信沐溪风的所谓神招。
“噢,你并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所以我们其实没什么好谈的,很晚了,早些回去吧。”
“你这样根本就不是想跟我谈谈!安玲,你就不能冷静的听我说吗?”郁凯向前,双手紧紧地抓着安玲的手臂。
却被安玲快速地甩开了。
“我还不够冷静吗?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已经 game over 了!”安玲摄人的眼神里,泛着红丝,却写满了没有商量余地的坚定。
她无法安然地选择继续和郁凯在一起。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即使事情跟郁凯无关,她也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就不能放下过去吗?”郁凯大喝!
“呵,放下?”安玲低声地冷哼,依旧笑着看着他:“你叫我怎么放下!你的妈妈,拿着所谓的漏税报告把我爸爸的公司拉下的地狱的境地,当我的的爸爸,放下一切自尊去乞求别人落魄无助,我妈妈被债主压迫地试图轻生的时候,远在美国的你郁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我收到的是来自远方的你的一张床照!你叫我怎么放下!”
安玲的厉声指责,使得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桌面上的咖啡还在冒着温暖的雾气,温馨的灯光下,洋溢着舒适静雅的氛围。
却因为他们的争吵,一切都变了味。
因为她觉得,郁凯永远都不能体会到她当时那种境地,最需要他的时候,却收到那种照片,她那种心如死灰的心情。
那种等同于是悬在悬崖边缘中苦苦挣扎的她,而他,就是那个踢她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