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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从办公室出来,乔小小对警察的表现说不出的惊奇。也真亏了警察那么说,要不是他,今天的事情真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你真是去厕所了?”乔小小问。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童某人是谁?”童小童自负地说。关于所谓去厕所的事情,童小童不想提了,也不能提,要是让乔小小听了,好像他特别会撒谎一样。其实撒谎也是挺累人的,从昨天到现在,他说的话里究竟有几句是真的,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难道童小童喜欢撒谎吗?记得第一次撒谎,是童春生和巩秋香在他面前第一次动了拳脚之后。那次撒谎,是童小童把一杯酸奶端到巩秋香面前,说是爸爸要他给妈妈喝的。这样说了,童小童脸发热,心里怦怦直跳,他连看着妈妈都不敢。但撒谎的好处也出来了,巩秋香信以为真,把酸奶喝了,一连多日,妈妈与爸爸的关系也有了奇迹般的好转。在以后的日子里,在许多时候,童小童不得不运用撒谎。每一次的撒谎,都是为了某种目的,它给童小童带来了短暂的快乐或者短暂的安宁。当然,也把童小童锻炼得撒谎时脸不红,心不跳,比真的还要真。

当那位警察推着自行车出现在校园里的时候,童小童迎了上去。童小童从办公室出来,就是要等这位警察的。童小童声音哽咽着对警察说:“叔叔,我们知道错了,求求您别说我们故意闯红灯!”然后童小童对那位警察说他的后妈今天也来到了学校,并且后妈可能在他耳朵根很软的老爸面前添油加醋,最终让他回家皮开肉绽,而乔小小的爸爸和妈妈正闹着离婚。“警察叔叔,您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孩子,最怕家长到学校来。在学校,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等回到家,我们可就惨了!有时候想想,活着真没劲,连自杀的心都有了!”童小童说得悲悲戚戚,不能不让警察动了恻隐之心,在童小童的恳求下,他忙答应说他愿意帮帮童小童他们。

“警察要真把什么都说出来,有我们好受的了。不过,今天老焦好像比过去客气多了。”乔小小说。

“还不是因为你老爸!”

“怎么是他?”

“老同学嘛,”童小童的嘴角浮起一抹微笑,“你老爸跟老焦握手了!”

“既然是老同学,握手有什么奇怪的!”

“问题是他们还脸红了!你注意到没有,老焦那一刻,很像一个女人,要比我们平时见到的温柔多了。你想呀,由罗群,可以想见老焦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喜欢她的男生绝对不在少数。我敢说,你老爸绝对是其中的一个!他们今天握手都不想松开了,要不是你老妈吃醋,说不定……哈哈哈!”

“你真是神经过头了!”

“你也可以跟罗群握手,你们也是同学嘛!”

“我要是能跟罗群握手,你不也能嘛!难道你跟她不是同学?”

“是呀,我倒想跟罗群握握手。问题是我们要跟罗群握手,罗群会不会同意?罗群就是同意了,老焦能同意吗?不骂我们是流氓就算好的了!想想这个世界真奇妙,大人能做的事情,许多是我们不能做的……”

“这话怎么讲?”

“比如,大人能抽烟喝酒,我们却不能,你要是做了,就是坏学生;比如,大人男女之间可以握手,可以交异性朋友,我们却不能,你要做了,那就是早恋;比如,大人可以不看书不学习,我们却不能……”

“还真是这样!”乔小小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那些吸毒的,那些找情人的,那些贪污受贿的……还有流氓、各种罪犯,不都是大人吗?”

“是呀,不要把他们当回事。我敢说,你老爸……算了,不说了。说了,伤了朋友之间的和气。”

乔小小倒真怕童小童说出什么来。这家伙嘴损,什么都敢说。

把警察送来的单车送到车棚,两个人回到班级。

一见这两个人,不少同学便盯着乔小小和童小童的脸。这两个人迟到的原因以及在办公室的情景,都是他们十分想知道的。

童小童“哈哈”笑着,模仿乔小小的口气,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童小童故意不说了,他看了看罗群,而罗群埋头写着作业。许多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到童小童身上,有些同学催他快说。童小童这才慢条斯理地又说下去:“我们尊敬的焦老师今天遇见她的老同学了,你们猜猜他是谁!”

童小童的嘴角浮着笑意,他看见罗群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不会是你老爸吧?”一个快嘴女生说。

“真聪明!有点接近答案了。”

“难道是……”男生林林树指着乔小小说。他不直接说乔小小的老爸,是因为有所畏惧罗群。

乔小小从童小童的脸上看出他还有话要说,这时他可不想提老爸跟老焦的关系,以后他的一言一行,势必将被老焦更多地关注,甚至老焦的眼睛将是老爸的另一双盯着他的眼睛。想想那日子,可不轻松自在。

乔小小用目光示意童小童别说,可童小童这时哪里能听他的?

童小童摇头晃脑地说:“正是!”

罗群始终埋着头,不理童小童。

而童小童真正的意思是说给罗群听的,童小童对罗群说:“罗群,你就不想听一听吗?乔小小的老爸跟你老妈是老同学,我们的乔小小也跟你是老同学,真是巧呀!”

“你有话就快说,希望狗嘴里也能吐出象牙来!”

童小童不介意地笑笑:“他们握手了!那是老同学式的握手,那场面很感人的。罗群,你敢不敢跟乔小小握握手?”

这绝对是一个刺激所有人神经的提议,谁也不看书或做作业了,目光在罗群与童小童、乔小小之间移来移去。那里面藏着惊奇、激动、幸灾乐祸什么的。

罗群用笔敲了敲课桌,笑模笑样地问:“我要是握了,又怎么样?”

童小童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罗群会这么说。看罗群的样子,她真的敢跟乔小小握手吗?

“你真敢吗?”

“你先回答我,我要是握了,你怎么样?”罗群盯着童小童。

童小童用手抓着自己的下巴,好像他的主意藏在那里了。这时乔小小迈开了脚步,要朝自己位置上去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可没有勇气。

童小童连忙抓住乔小小:“你一个大男生,你怕什么呀?”

“是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就是握一只笨狗熊的手,我也不在乎。”罗群的这句话是一语双关。

不少同学喜笑颜开。

乔小小站住了,把手朝罗群伸过去,赌气地说:“有本事,你来呀!”

现在就看童小童的了。

“童小童,你说话呀!”别的同学急不可耐地催促童小童。

童小童豁出去似的说:“好,只要你敢,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全班同学证明!”

“我们为你证明!”众多的同学说,声音异常响亮。

罗群站起来,朝乔小小走来。乔小小伸出去的手垂了下来,似乎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他窘迫地看着罗群,似乎想逃开,可是他的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

童小童跟着过来,对乔小小说:“别怕,罗群又不是老虎,我们想跟她握手,还握不着呢。你快把手伸出来!”

乔小小却下意识地把手放到了身后。

童小童抓过乔小小的手,伸到罗群面前。

罗群笑吟吟地说:“我要求还没有提呢,你这么急干什么?”

“你提,你快提!”

“今天放晚学,你去把厕所打扫干净了,只能你一个人去,乔小小负责监督!”

童小童的脸一下子僵住了:“你,你这算什么要求?”

“你不是说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吗?”

“……”童小童放了乔小小的手。

乔小小急忙又把手藏到身后。

罗群大方地伸出手:“来呀,乔小小,我们是老同学,握握手有什么关系——”

“我,我没说……”

“哎哟,一个男生,你就是这样出息呀?有童小童为你撑腰,你怕什么?”乔小小越是怕,罗群越是要这样说。

童小童再一次抓过乔小小的手,强行伸到罗群面前。

焦老师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她首先看见的是罗群把手伸到乔小小跟前,而乔小小的一只手被童小童双手抓住,朝向罗群。两只手离得很近,很近。

“罗群,你干什么?”焦老师问,语气里不由有了严肃。

童小童的手松开了,乔小小的手随之垂了下来。

罗群大方地说:“我们在做一个游戏!”

焦老师的脸沉了下来,她瞪了瞪乔小小和童小童,她能猜出大概,这事一定跟这两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