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社科我的父亲和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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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如今且说那市

如今且说那市管会的一帮人。大家虽然都看不惯周铭不可一势的样子,可表面上却又对他恭敬有加。这周铭就越发得意,日常行动中更是嚣张,越来越不把大家看在眼里,遇见稍微老实的同事,更是颐指气使。正好那周铭又无端地得罪了陈部长的事情被传开了。陈部长身边就有好事者把这件事情给记住了,私下里给那严昆东打了招呼。这严昆东等人也就明白了,又知道是上面的意思。一时,就干脆令周铭专门去管理市场。只要是有抓投机倒把文件下来,便交任务于他,这周铭人又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只道是上面有心栽培于他。却不把这些事情当做苦差。那里知道上头只不过是想放任他来干事,不过是想以后好有机会拿他的错。严昆东又让两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叫来跟周铭。三个人成日里就在城市里四处逛,经常捉拿进城的农民。没收农民的土特产,家蓄等。时间长了,偶而也不上交,私下里就把收来的东西私分了。那严昆东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情,只是装着不啃声。突然又来了一个政治运动,跟周铭的两个同事检举揭发了周铭。说他借工作之机,行投机倒把是真。俗话墙众人推,大家平时累积的怨恨都发发泄出来,这周铭不得不作检查,几次三番五次后,这严昆东也就借机开会批斗于他,单位里的领导原本讨厌,再加上上面又有了信息,那周铭虽然也托了些关系,最终还是被调出了市管会,去了一家酒厂,由于业务不熟,又是别人的山头,单位上的人又只当他是犯过错误的人。也是很不得志。他又四处托关系,想调回原单位去,也一直没有着落。没料道,90年代,这周铭就下岗了。不得已,也只好作点小买卖,混口饭吃。这是后话。

切说那陈部长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当初与周铭较劲,也只是吓吓他,便罢,并不知道这周铭的下文。更谈不上要去计较这周铭。那里知道身边的人又演习了这出闹剧来。最后,也只不过是听身边的人提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周铭是何人,与他有什么关系,便没在理会。更没有想道有人私下替自己办过这门子事情。

如今且说,那赤脚医生第二次来挺章家里,拆了挺章手上的沙布,见溃疡的地方已经有些好转。喜得忙道,“嘿,有效果,有效果。我可以告诉你,凭我感觉,应该是对了路了。”挺章也道,“果真如此,那就好了。要不然,在这里都快没法子了。”国香强留他住了一夜,以表达谢意。如此又过了一月,挺章的右手掌慢慢地有些知觉了,伤口渐渐愈合。只是那中指拇差了两关节骨,变得有些细小,不能弯曲,又牵带了无名指弯曲困难。好在大拇指和食指十分灵活,换了握刀的方式,也是能切那凉粉的。

转眼又是一年,这日,挺章忙家务到半夜,方才去休息,正睡得有些迷糊。就听得隔壁上头房子有人大声哭泣:“我的娘——我的娘——”。挺章忙翻身爬起来,穿了衣服,来到堂屋里。只见上头房子龙家堂屋头已经如同白昼。龙老婆子的姑娘正抚尸大哭她的老娘。挺章又上去看了看,问了情况,得知道龙老婆子3:00钟左右过世,少不了安慰龙老婆子的女儿一番,才又下来休息,哪里还睡得着,整夜就听见龙老婆子的姑娘在那里长声夭夭地哭她的老娘,诉她老娘的苦处。无非说她老娘如何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一辈子也没有享受过什么。诉到生活艰难的岁月里,龙老婆子如何节俭,省下来有时候还给了自己做女儿时候,挺章也禁不不住叹气,心想,“月初,龙老婆子还同自己摆龙门阵,说坡下面刘其越家隔壁陈癫子一个人死在家里,哪天死的都不知道,好造孽!没想到还不出半个月,龙老婆子自己也死了——身为女人,这龙老婆子也算有福气的,临死的时候有个孝顺儿女来伤伤心心哭泣一场,也算没有白养......”想到这里,又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日,国香又和挺章商量着送了几块钱礼信,也不枉做了几十年的邻居。

只说,这日中午,挺章在巷子口守摊,吃着小儿子又送来的午饭,就有大街对面的一位姓庄的老太太,来吃凉粉。这姓庄的老太太和挺章也曾经是夏布社的员工,算来也是几十年前的同事,只是庄老太太后来托关系又转去了制衣社。这些年来,唯一遗憾的是,膝下无子,早年抱养了一个孩子,又已经长大成人,去了地质局上班。老头子前些年死了。她也就一个人在家里守着老房子,今年他儿子取回了儿媳妇,婆媳两就有些不和睦起来。时常吵架。每次和媳妇吵了架就喜欢出来,趁机和挺章摆摆家屋事。今天,她又和自己的儿媳妇吵架,赌气出来,他又和挺章摆了会儿龙门阵。不过是说自己这儿子是抱养的,比不得自己亲生的。现在取了儿媳妇就事事顺着儿媳妇,不把自己当着老的对待。挺章少不了安慰她几句,只说庄老太太这般岁数,好歹能忍让的,就忍让。庄老太太还是唠叨不休好一阵子方才离去。

不多时候,国香又来要5块药钱。因为有位茶友刚向国香说了一个治咳嗽的偏方:用人的头发做药引子,和着赖蛤蟆,熬上几小时,等水干了,再用来炮酒,一连饮上三罐,必能根治。国香果然听信,巴望着这次能够根治自己的顽疾。万事已经具备,就差了几斤烧酒。急需这几块钱。

挺章听丈夫买药治病,便知道准又是在茶馆里听来的偏方,深知茶馆里的说话人不过当龙门阵来摆,丈夫却偏信,自己也不好强行阻拦。但见丈夫仿佛得了神通一般,急着要办理这事情。少不了劝慰道,“你在茶馆里听来的偏方,那次有过效果。全然没有效果不说,不过是白白花些钱替自己找了些罪受。最后,吃得病重了,不得了,还不是又去西药店买了些西药。”一边说,一边甩了五元钱给丈夫。国乡拿了这钱自己又照那偏方,吃了几回。果然不出所料,病情加重。夜里咳嗽不已时候,就把往日剩余的常用西药,什么扑尔敏,安查碱,强的松之类的药。吃了些下去,病情也不见好转。实在不行了,才去医院。那医院的有位姓吴的医生,每见国香来找自己看病,见国乡那病样,就知道国乡又在乱吃药。少不得又责备他不遵照医嘱,糊乱地吃药。责备之余,又叹气道,“你这个老病汉,又爱自己乱吃药,最后,也只有我来把你医治到死煞尾。”国香听罢知他责备自己,也只得笑了笑。

尽管如此,这国乡是久病之人,成日里皮毛火气,巴不得几下子就能把自己的病根扯脱断尽。每有听来的偏方就抱有侥幸心理去试,结果是伤财损命,心里不免又气又急,又悔恨又无奈。长时间就积累些怨恨在心里,无处发泄。挺章也有时候要说他药吃得太多太急。只劝他治病非一朝一夕,只有慢慢修养调理,才是正道。这话如果别人说出来,国香也不当回事情。但从自己老婆的嘴里说出来,就让他无法忍受,只道是损了自了当家人的架子,虽然道理是如此,也不该老婆来教训自己。待想反驳,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也只道,“你知道什么,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来教导。等有天,你道了我这地步,你就知道厉害了。”

接下来,这几日,国乡遵照吴医生的嘱咐,吃了些西药,病情总算有些好转,又去茶馆闲坐了几天,这日清晨,国乡便又象往日那样,去茶馆前,来向老婆要钱.挺章只给了国香2块钱,国香还想多要些时候,挺章就问他道,“昨天,给你5块钱,你就用完了。”国香道,“我借了5块钱给一个熟人。”挺章道,“那他总要还给你!”“他是个扒手。”国乡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挺章厉声道,“你知道他是扒手,你还借给他”“他讲到他的情况,好造孽!”国乡回道.挺章知道国香素来是个爱面子,喜欢充大哥的,见国香这么说,不禁怒道,“拿再多钱,你都用得完。”一边说,一边又给了国香一块钱。估量丈夫卖药买菜和喝茶的钱应该够了,就再也不愿意多给了,心里盘算着丈夫有点钱便要拿出绷面子.多余的钱是万万不能够多给的.国香见老婆丧着脸,也只得不啃声自去了,心理却因为挺章抢白了自己几句,自觉得损了当家人的面子,憋了些怒火,无奈之余,也只怪自己不比得往年,自己能够挣钱的时候,想怎么支配钱财就怎么支配。如今老婆掌管了经济,自己处处受老婆管治,那由得了自己。想到这里,少不得扶了拐棍买了点菜,就又去坐茶馆。想到刚才的事情,更觉得自己本应该是当家人,如今却受了老婆的管制,有失了纲常,正想着,就有老熟人来喝茶,国香又要去争着开那5分钱茶钱未果。彼时,唐安友也来坐茶馆,顺便问起国香生意状况。国香便发泄的怨气般地对唐安友道,“她现在掌管了经济,你要用点钱,她都不干,可恶得很!”唐安友忙接过话头道,“二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看,你几个娃娃要读书,你们又要生活,油盐酱醋都要买,你又要吃点药,都靠她那个小生意。”唐安友一席话直说的国香没有啃声,好一会儿,才道,“也是!”但是心中始终有那么一个疙瘩。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散去。

回到家,兄弟国贵又带了自己小儿子进县城来。只说公社里有两个中师的指标。全公社有5个人在争。大家的都有各自关系。往年曾大哥当书记,这就没问题。如今他又没当了。很多事情在公社都不方便。因为去年,妹妹国因的大女儿考读卫校,郭XX出力不少,今天来就是想让国香跟郭XX说一下,好歹他的同学在县教育局里面是有官职的。让他这件事情上要帮个忙。国香也只答应了说,“他去广州去了,这两天,他也应该回来了,我自会告诉他。”正事谈毕,国贵又眉飞色舞地说起小儿子,道,“你看,我这个娃娃,嘴巴角上有颗痔,这颗痔生的位置生得好。将来可能要当官。”说罢,又拉过小儿子,指给国乡看,“看嘛,就在这里。”国香仔细看看,果然看见右下角有颗小痔。不仔细看,还看不到。就听得兄弟道,“你看看,毛主席嘴巴边也有颗痔,位置也跟我缸娃子的差不多的。”说罢嘿嘿地笑。说话间,又是中午时分。国香就准备生火做饭。发现在水缸里没有水。才记得昨日,挺章很晚才收了生意,忘了担水。心里想这下没有水,如何生火做饭。正在心中埋怨,就见老二放学回来。也道,“二娃子,你去担点水回来。**昨日忘了担水,今天你去河边,担一挑水。”老二因道,“那么大的水桶,我怕还担不起?”“担不起,你都12岁了,好歹少担些,学着点,应该还是担得起的——如果我动得,哪里用得着喊你的”。国香说罢,已经取了那扁担,给了自己的孩子,又嘱咐道,“你先挑半挑水回来,跑两趟就凑起一挑了。”老二接过扁挑,自去了。没多久,老二就挑了半挑水回来。国贵忙道,“哦,这就对了,老二都能够担水了。”国香道,“都12,3岁了,也是可以出力的时候了。”国贵道,“现在娃娃渐渐的大些了,又要好些了。要不然什么都要靠二婶一个人。”

如今只说那郭XX,头些年,跟着自己曲老表喂养蜜蜂,不想有那同去的社员,看出了二人有些文章,便想要入伙。曲老表那里肯同意,这社员就私下里向公社报告。公社便又请了技术员,验证曲老表交上来的蜂蜜,果然有了掺假的成分,公社干部就决定不再让曲老表喂养蜜蜂。郭XX也只好另找出路。前些日子他又随同朋友去广州,在那边打听了些消息,也找不着什么好的门路,只好买了点手表回来。

国香先问了他去广州的情况,得知这趟过去也没有什么收获,就从朋友手里买了些日本手表,拿回来也不知道销路,估计没有什么钱赚.闲谈间,郭XX叹气道,“前些年,喂养蜜蜂,也没赚到钱,喂来喂去,在陕西那边和当地的回民打了一架。这一俩年,生意不象过去那么好做。”国香听罢又安慰道,“这个人,挣钱都靠运气,这些年,运气差些,也没有门路——有生意就做当然好,没生意做不妨碍就在家里休养,凡是安全第一”两人谈话到最后,国香就给他说了芳芳的情况,又让他去县教育局去活动活动。

这教育局的局长是郭XX的高中同学,既然郭XX来讲了情况,少不了记下了芳芳的姓名,地址,便让郭XX回去等消息。郭XX又是千叮嘱万叮嘱,这才回来报信。国贵因道,“现在,我们公社这5个人都是贫农,其中一个人看来是稳上的,书记的姑娘,没话说的,只有另一个名额,看样子还没有着落。已经明摆的了,现在就看剩余的这些人,哪一个在县城里的关系硬。”郭XX道,“现在看来,问题不应该有好大,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万一。你有关系,别人还不是有关系。即使今年不行,也只好等明年。”此话一出,说得国贵又忐忑不安,道,“现在农村里头那个不想跳出农门,都想把自己的儿子姑娘弄出来将来能进城市里来有个正式的工作。就比在农村强一万倍。明年,芳芳的年纪又怕大了。你也知道的,农村上的人,有几个能通得过考试的,明年万一不政策有变呢。”郭XX道,“现在,我的好话也给我那同学说尽了,只有等上面消息。最终看你家芳芳,有无这个好运气。”

郭XX次日回老家乡下,只说闲在城市里,不如回家去帮他们干干农活,等农闲了,再来县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