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寒冰便急切地向凝月询问她打听来的消息,原来那个叫清璇的女子姓纪,是卓府管家的遗孤。管家对卓老爷曾有救命之恩,而且卓夫人膝下无女,更将她视为己出,纪清璇天生体质纤弱,卓夫人及两位少爷对其百般呵护。这位纪姑娘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
这样说来,纪清璇的生活岂不是很好,那她为什么愁眉苦脸的?寒冰心里的疑团又大了一圈,好奇的种子也已生根发芽了。
“小姐,我刚刚去过了翠松庭。”凝月的话打断了寒冰的思绪。
“翠松庭,那是什么地方?”
“咱们府上有松、竹、梅三座庭院,分别是翠松庭、紫竹苑、雨梅轩,那三位千金小姐就住在里面。庭院的布置、屋内的摆设既高贵又典雅,要什么有什么,比起咱们水心阁——唉,想起这座后园初来时的境况,若没有小姐的巧妙心思,就连今天这番景象都没有了。”凝月缓缓说道,语气里既有艳羡,又有遗憾。
“别人怎么样我不想去管,我喜欢这里的一切,只要我们过得开心就好了。”寒冰轻松地笑笑。
“嗯,小姐说得对。不过凝月还是为小姐不平,今天,我去翠松庭的时候,听见,听见两个丫鬟在,在讨论……”凝月越说声音越小,也越说舌头越打结。
“讨论什么,是关于我吗?”
“她们说这四位小姐中,属您,属您身份最低,说她们都出身名门,您只是一个沾到卓夫人一点光的捡来的朱家义女,跟,跟她们没有可比性,还说,还说大少爷根本不会看上你。”凝月吞吞吐吐地道。
“小姐,凝月本不该跟您说这些,但是既然小姐待我如姐妹,我就不能不说,也好让您心里有个底,别被人家给欺负了去。”
寒冰轻拉过凝月的手,心里感激她的细心,“凝月,谢谢你,你不必为我担心,从我进得卓府的第一天,就压根没把什么名利、地位放在心上。那三位千金,我也不想去招惹她们,你是多虑了,别人爱说,随他说去。”
“小姐,您想得开凝月就放心了。说到那三位小姐,还真是派头十足,各各趾高气昂,千方百计地想讨好大少爷,尤其是那个叶王府的小郡主,听说她为了得到大少爷纡尊降贵地主动来卓府,昨天夜里竟去勾引大少爷,丫鬟说,她们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的。这些名门千金,哪一个有您这般的善解人意,偏偏大少爷为什么不来看看您呢?”在凝月心中早已将寒冰奉为天女,她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且有着常人没有的思想,她爱玩,爱笑,永远没有忧愁烦恼。
“唉,女人越是降格,男人越是看不起她,何苦轻贱自己。”寒冰叹息地摇摇头。
一只蝴蝶从寒冰眼前飞过,吸引了她的目光,她轻起身,追了过去,手刚要碰到蝴蝶翅膀时,却被它飞走了。寒冰懊恼地跺了跺脚,但随即眼珠一转,又一个想法涌了上来,“凝月,去叫凝霜来,我们放风筝去。”
“风筝?那是什么东西?”凝月疑惑地问道。
“呃,就是一根线栓着,在天上飞的蝴蝶之类的。”她顺口说道。
“哦,小姐,您是说纸鸢吧!”凝月了然地笑笑。
“对,对,你们古代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我记得上次卓逸天有送过来,快点拿呀!”寒冰兴奋地催促着。
“好,我这就去。”凝月转身回房去拿纸鸢,边走边嘀咕着:“风筝,风筝,嘿,小姐还真是会起名字。”她这个小姐就是这样,一旦有好玩的事,注意力马上就会转移,天大的事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会儿功夫,凝月和凝霜手里各拿了一只纸鸢走过来,寒冰高兴地跑过去,“走,我们快去。”拉着她们的手便走。
“哎,小姐,咱们水心阁后面有一片空地,属于府上的范畴,我们到那里去放,既安全又宽阔,您说,可好?”凝霜微笑着言道。
“好啊,好啊,太好了。”
三个女子手拉手跑开了,留下一长串银铃般的笑声。
凝月、凝霜同放一只纸鸢,寒冰则自己掌控一个,主仆三人玩得酣畅淋漓。
清璇难得出来透透气,来到这里时,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了。世上真有这样的女子吗?天真烂漫,无拘无束,好似永远不识愁滋味,看她笑得如此开怀、轻灵,清璇不自觉的驻了足,竟自望得出神。
寒冰感觉好像有人在附近,回头一看,居然是纪清璇。清璇见她回过脸,拉着丫鬟转身欲走,却被寒冰给叫了住:“纪姑娘,过来一起玩啊,这很有意思的。”
“我,不,我不会。”纪清璇轻声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
“我,我——”纪清璇犹豫着不敢上前。
“来嘛,玩起来才会开心一点啊。”寒冰索性跑过去拉她的手。
纪清璇就这样被拉了过去。寒冰将自己的纸鸢给她,教她如何放线、拉线,如何迎合风向。不一会儿,纸鸢飞了起来,寒冰高兴得拍手大叫。在寒冰的指导下,纪清璇对纸鸢已能收放自如,看着自己放飞的纸鸢越升越高,她不禁开心地笑了。
寒冰见她已学会,便跑去坐在一旁的大石上休息,刚坐下,就见清璇的丫鬟走了过来,“表小姐,真是谢谢你,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小姐笑了,小晴替小姐谢谢你。”叫小晴的丫鬟神情激动地说着。
“哦?难道纪姑娘以前很少笑吗?她为什么不笑?为什么总好像不开心似的?”
“这——”
“啊——”一声惊呼,几个女子不约而同地跑了过去。纪清璇玩得忘我,不小心被裙摆绊倒,扭到了脚踝,额头磕到了草地上的石块,渗出了鲜血。丫鬟小晴见状,急忙去喊人扶小姐回去,并叫凝月、凝霜帮忙去请大夫,众人乱作一团,可见纪清璇的地位有多重要。
寒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急着想去看看纪姑娘伤势如何,但是凝月、凝霜不在,她又不知道纪姑娘住在哪,卓府这么大,她就只认识几个人,叫她怎么去找。正在寻思着该找谁引路,房门便被人狠狠地推开,寒冰吓得身子一震,回头便看到卓逸天那张阴骛的脸。
“清璇怎么你了,你要这样害她?”卓逸天开口便给她定了罪,想来他已知道纪姑娘受伤之事。
“什么?我害她?我没有。”
“没有,那清璇的伤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你害的吗?”卓逸天眼神冒火,步步逼近。
“我跟纪姑娘无怨无仇,我为什么要害她?”寒冰只得节节后退,边退边说。
“为什么?哼,是为了我,那晚你在花园偷听到我们谈话后,便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
“我怀恨在心?我恨什么?”
“你恨我对清璇有意,哼,你们这些女人都是一个样,你最好给我记住,不要再给我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卓逸天眼神暴戾,一幅想将寒冰生吞活剥的样子。
寒冰猛然一惊,明白了他的意思,倏地停住,抬起头,杏目圆瞪,“你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爱上你吗?你以为你是什么,别拿你那小人之心来踱我的君子之腹,我不是那些对你低声下气、自我轻贱的女人,我才不管你和纪姑娘之间有什么事,我只想告诉你,我从没想过要害她,从来没有,你听见了吗?”寒冰生气地喊道,最后的声音已接近尖叫。看来这次是被气到了,转身踏出了房门,留下一脸错愕的卓逸天。
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竟被那个“罪魁祸首”给骂了个狗血淋头?难道是错怪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