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冰冷的寒光始料未及的降落在魁夿身后,当他转过身时,断水静静的站在那里,眼中竟是泪光。
几十年的岁月对于仙家而言称不上漫长,可就是这短短的数十年让断水受尽折磨。当他被封印感知逆水流正在遭受磨难的时候,那是一种多么刻骨铭心的煎熬。他因此痛恨玉清诗,恨他从一开始就未曾真正的保护过逆水流。所以此次他甚至都不愿见玉清诗一面就离开了,因为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即便断水还是当年的那个断水,但逆水流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她。黑色的眼眸里再也找不回他们两个人的过往,阴森的魔袍之下也寻不回逆水流的身影。在断水的眼里她的的确确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自己不认识,他也不认识自己的人。
魁夿当然不认识断水,所以一脸的冷漠与陌生。但是此人能来去自如这戒备森严的魔界,由此看出绝非等闲之辈。魁夿有一个优点,就是他善于观察。有些人,有些事即便未能放在明面上,他只需一眼便能参透。这次断水也不例外,魁夿看得出断水悲伤的眼神里满是故事。他知道这故事里一定有逆水流,所以眼前的这个人是逆水流的故人,也很有可能是极其重要的人。
即便已成了陌生人又如何,总好过在孤寂的剑冢山想见却见不到,想抱也抱不住。断水狠下心不再在意魁夿的一脸冷漠,他径直逼近魁夿,魁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当断水紧紧将魁夿搂在怀里的时候,魁夿感觉自己的心快要炸了。他想用魔神之力将这个人远离自己,可是他现在竟用不出这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当他的心最痛的那一秒起,魁夿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几十年了小水,我好想你!”虽然断水知道他自己可能错过了很多事,但这一次哪怕逆水流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他也不愿再错过一次。
“断水!”
这一声呼唤,正是曾经的逆水流唤他名字的声音。时隔几十载却恍如隔世,一声呼唤竟唤起了断水掩埋心底良久的回忆。
再看怀里的魁夿,虽然依旧是黑**袍,可那漆黑的眼眸已经渐渐淡去,回到最初逆水流纯而清澈的明眸。赤黑的龙纹图腾盘踞在她的额头,黑色的发丝被微风扬起吹向断水的衣衫。即便曾经的逆水流回来了,可再也不是那个天真的小姑娘。
由于寒光入侵魔界,狐彦领着精兵在魔宫圣殿里逐一排查与搜寻。当他来到魁夿寝殿时,他吃惊的看着魁夿竟在一个剑灵的怀里。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个剑灵就是逆水流的断水剑。更让他震惊的是看着断水怀里的逆水流似乎是真正的逆水流,魁夿已经不在了。
逆水流脱离了断水的怀抱,“你不该出来!”
“你难道不想见我?”断水有些伤心。
“为了紫願他竟选择杀我,而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在这人心惶惶的乱世之中,剑冢山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难道真的不爱他了?”逆水流对玉清诗的爱断水觉得是任何事都无法动摇的,即便是这让人难以接受的背叛。的确玉清诗最早背叛过逆水流,与紫願大婚将她蒙在鼓里。即便是紫願怀了玉清诗的孩子,身为一个女人逆水流还是忍下了,选择继续爱他。但是一个人付出的爱并不是源源不断的,玉清诗一直在透支着逆水流对他的爱,总会有干涸的那一天。
“爱?”逆水流苦笑了一声:“爱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也是见血封喉的利刃。我曾经被毒过一回,心上被插过一剑,我受够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难道非要如此,你们两个人相爱相杀?”
逆水流继续冷笑:“我不想杀他,我只想像他曾经折磨我那样折磨他!”
“无论怎样,仙尊是爱你的。”断水最了解玉清诗,玉清诗几百年未动过情却在逆水流身上将他的爱意显露无疑。纵使他未能护逆水流周全,他的心也应该不曾变过。
“爱我就选择杀了我,这样的爱我宁可不要!”
正当逆水流与断水表明她现在的想法时,躲在一旁的狐彦再也忍不住了。他卧薪尝胆的守在这里当魁夿的仆人就是盼着有一天逆水流能回来,这一天他终于还是等到了。
“小水,你终于回来了!”
断水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狐彦,他也还记得这个人是谁,正是那个一厢情愿爱着逆水流的妖尊。但他本能的感受到了今日的狐彦妖气全无,面容苍老更像是一个凡人。
逆水流闻声转过头,眼前的狐彦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风光无限的妖尊。经过岁月的洗礼,狐彦衰老的许多。毕竟他已成为凡人,再也没有那个能力左右岁月在脸上的侵蚀。
“你老了!”逆水流无法控制她的泪水涌出,曾经她身中鸠毒狐彦将最后一颗解药给了她,曾经她被自己最爱之人一箭穿心,也是狐彦斩断九尾牺牲了不老不死的仙狐之体换回了自己一命。
虽然岁月在狐彦的脸上留下了印记,但是看着依旧貌美的逆水流,他此刻才发现自己所牺牲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值得。他欣慰一笑,走到逆水流面前仔细的注视着她。在魁夿手下这些年狐彦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因为他知道再怎么看,眼里也看不到自己想要看见的人。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你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为了我!”
“我现在虽然只有这不过百年的寿命,但能再见你一面我死而无憾。”
逆水流此生亏欠的人很多,神翼,无月,断水,小鱼儿,白仙等等等等,但是结局最惨的就只有狐彦一个。
“你救了我,这一命我是要还的。奈何我龙神之力再强也无法让你延年益寿。但是你放心即便你百年之后入了轮回转世在人间,我也一定会去找你。但是眼下我必须离开了。。”
“为什么?”狐彦与断水异口同声。
“我再恨他,我也无法做到亲手毁了他的六界,我下不去手,但是魁夿可以。”
“玉清诗负你你忘了他便是,何苦这么对待自己?”狐彦虎口婆心的劝着逆水流不要走。
“爱过怎能说放就放得下,恨过怎能说忘就忘得了?”逆水流闭上眼,任凭狐彦与断水摇晃着自己。黑**雾重归,将狐彦与断水震飞出去。逆水流清澈的眼眸再一次乌云密布,变成了深邃的黑夜。
身为凡人的狐彦,这一击让他有些吃不消。魁夿淡定的走到狐彦身前扶起他,以狐彦现在的伤势必须自己出手相救才能保下狐彦一命。
而狐彦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原来逆水流的身体你并非能控制自如。”
魁夿不以为然的瞥了一眼狐彦:“那是因为我并没有完全吞噬她的元神,因为神翼我不能这么做。所以一些能刺激到逆水流的人或事都有可能让她再一次压制我。但让我意外的是玉清诗并未刺激到她,反倒是这个剑灵.”
记得最早的一次玉清诗来魔界救闾丘仙时,当时魁夿也是面对面的站在玉清诗身前却未能感觉出逆水流想要出来。但是这个剑灵的出现却让他再一次陷入沉睡,魁夿很是后怕,稍有不慎逆水流再一次出来不愿回去他自己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所以魁夿明白应该抓紧离开逆水流的身体,免得再次受困。
一小队魁夿的亲兵闯入,其中一人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之后,魁夿瞬间暴怒。他命亲兵护送狐彦回去养伤,至于断水这个剑灵毕竟是逆水流在意的人,日后逆水流重获自由因他今日杀了这剑灵与他结怨总归不好,毕竟那时候就是两个龙神了。所以他没对断水怎样,只是起身愤怒的飞往人界,而断水也紧随其后前去一探究竟。